“她這是老鴰落到豬身上,光看到人家黑,沒看見自己身上沒一根白毛。俺大姑子那閨女,說一處退一處,她沒看見一樣,還有臉張著嘴呱呱人家。”大隊長兒媳婦兒滿是不屑。
“管她哩,嘴長在她的身上,我們也管不了。反正現在村裡也沒有人信她的話,她願意咧咧吧,我們又不會掉二兩肉。”奶奶無奈歎息。
季嵐在我家住了三十多天,直到郗振東的武術班結束,她才戀戀不舍地離開。離開時,還把張家二嬸子三閨女也帶走了,她本來打算也帶走三姑的,因為三姑要在家裡幫忙看代銷店,她隻好滿臉遺憾地走了。臨走前,她一再囑咐奶奶,家裡有人看店了,一定要放三姑去她家住幾天。
八月二十五號,大姑從縣城回家,三姑終於收到了等了一年多的大學通知書。從去年高考結束,三姑就在等待自己的錄取通知書,因為高考誌願被篡改,她落榜複習。
今年高考,她又報了和去年一樣的學校,為了防止再發生去年的事情。三姑填好誌願書後,拿在手裡,一直到最後一天,才交到老師的手上。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年的刻苦努力,一年的小心謹慎,終於等到了心心念念的醫科大學通知書。
大姑來的時候,二狗子娘帶著雪雪,會計老婆帶著蛋蛋,都在我家院子裡玩。看到了三姑的大學通知書,幾個人輪番傳了一圈,才轉到三姑手裡。
三姑拿著通知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好半天,通知書上的內容都倒背如流,才戀戀不舍地回屋,把錄取通知書放到她屋裡的抽屜裡。
自從那年夏天,大姑大伯同時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後,家裡已經有十來年沒有出過大學生了。大伯大姑考上大學的時候,爺爺奶奶除了高興,還擔憂學費問題。現在三姑考上大學,雖然學費增加了,家裡根本不用擔心費用問題。所以爺爺奶奶都很高興,趁著大伯大姑都在家,叫了張家二嬸子一家,二狗子一家,還有會計一家,來家裡吃了一頓大鍋飯。
請人吃大鍋飯那天,奶奶和二狗子娘還有張家二嬸子洗菜做飯,大姑二姑幾個年輕人帶著孩子在代銷店裡看店。因為家裡的桌椅板凳不夠,二狗和劉長秋一起,從四鄰八家借桌子板凳。
自從被奶奶嗆嗆了以後,大隊長媳婦兒就不再來我們家串門兒。在這個巷子裡,她看不上那對老夫妻,從來不去他們家串門。秀江奶奶比她大幾歲,按說能說到一起,她剛搬到這裡的時候,天天長在秀江家裡。不知道什麼原因,她和秀江奶奶鬨了彆扭,就再也不去秀江家裡串門了。
巷子裡沒地方串門兒,每天早上吃了飯,她就拄著拐杖去大街裡坐著。可能是看見二狗和劉長秋往我們家搬桌椅板凳,她就拄著拐杖,攆在劉長秋後麵打問。
“老三啊,這是誰家過事兒啊,是打發閨女還是娶媳婦兒?”
“也不打發閨女也不娶媳婦兒。”
劉長秋嘴裡叼著煙,說話含糊不清,也沒有停下快走的腳步。
“不打發閨女不娶媳婦兒,這是乾啥啊?是誰家孩子過十二天?”
看著劉長秋遠去的背影,大隊長媳婦兒又高聲問了一句,沒有得到回答,就轉身問身邊的人。
“這是誰家過事兒啊?你聽說了嗎?”
她旁邊的人正在專心致誌地鉸著鞋底,聽到大隊長媳婦兒的問話,頭也沒抬地回答。
“不知道,沒聽說誰家添了孩子。”
“哎,現在這人兒啊,眼目都高了,過個事兒,也不通知我們這些沒本事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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