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海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打得措手不及，瞬間漲紅了臉，嘴唇微微顫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怎麼也沒想到，陳月娥竟如此眼尖，這麼快就知曉女兒買了新車。
陳月娥見林成海啞口無言，繼續不依不饒地說道：“怎麼，這下沒話說了？我就知道你們是在裝窮！這麼多年，我和你大哥兢兢業業，對家裡儘心儘力，結果呢？你們倒好，拿著賣果園的錢吃香喝辣，買豪車享受，把親娘扔在一邊不管不顧。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交代，不然，我跟你們沒完！”
林曉瑜，“大伯娘，你還真是夠無恥的！賣果園的錢，那是用來償還你們家拖欠我家整整十年的租金！你憑什麼在這兒興師問罪？彆說我根本沒買豪車，就算真買了，又礙著你什麼事？我自家的錢，想怎麼花就怎麼花，還輪不到你在這兒指手畫腳！你想怎麼跟我們沒完？報警還是打官司？我們奉陪到底！”
陳月娥臉色白了青，青了白，卻無法反駁。儘管不想承認，可賣果園的錢用來償還了租金，不管是報警還是打官司，這錢都不可能再拿回來了。
陳月娥自知理虧，卻還是不甘心白跑一趟，隻能再次給孫老太遞眼色。
見林曉瑜態度前所未有的強勢，孫老太知道自己在她麵前討不了半點好，便把矛頭再次轉向了林成海，“樓下那台車真不是曉瑜買的？可我聽你們房東說，他親眼看見曉瑜開回來的，你該不會是騙我吧？
我辛辛苦苦養你那麼大，如今老了，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你倒好，浪費錢買豪車。你這良心都被狗吃了嗎？趕緊把車賣了，把錢給我，我還能活幾天啊，難道要餓死我這個老太婆嗎！”
孫老太的眼眶泛紅，邊哭邊擦著眼淚，既生氣又傷心。
林成海許久沒見他娘哭過了，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可喉嚨卻像是被堵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林成海心裡愧疚，沒有多注意，可林曉瑜一直盯著孫桂華，恰好將她偷偷摸摸掐大腿的一幕看在眼裡，心裡明鏡一般，她奶這是知道果園的錢要不回去了，看上了她的帕拉梅拉，在她爸麵前裝可憐，演苦情戲。
算盤珠子都快蹦她臉上了！
林曉瑜諷刺一笑，“奶，先不說我們家還欠了一大堆外債，就說樓下那台豪車，可是價值3000塊，你覺得我買得起嗎？”
孫老太不懂車，不過倒是沒懷疑林曉瑜誇大其事，因為她前幾天在電視上看到車展報道，當時恰好有一款車價格高達3000元，那奢華的外觀和高昂的售價讓她印象深刻。她記得那台車的車標，跟林曉瑜開的那台，一模一樣。
“不是你買的，那車到底是哪來的？”孫老太皺著眉頭，一臉狐疑。
林曉瑜心裡清楚孫老太貪財的性子，自然不會輕易透露真相，便隨口敷衍道，“那車是我跟朋友借的，我明天要帶我媽去臨州市看病，有車方便些。”
盤算落空，孫老太一臉失望，可還是不甘心，“成海啊，你把你大哥家的果園賣了，現在他們一家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你好歹是弟弟，得拉你大哥一把。反正你和秀蘭平時也不怎麼回家，不如把你家果園給你大哥種，權當幫襯自家人了。
還有啊，我這年紀大了，身體也不行了，時不時就頭疼腦熱的，你每個月給的那點養老錢，連買藥都不夠，你得再多給我些。”
“讓我爸幫襯大伯？奶，您可真敢開口！哪有當大哥的不幫襯弟弟妹妹，反倒要弟弟去幫襯大哥的道理？大伯和大伯娘明明知道我媽病重，急需巨額醫藥費，你們不但不幫我們，還想著讓我爸倒貼。大伯娘，你信不信，這事若是傳出去，左鄰右舍能把你和大伯的脊梁骨戳斷？”
林曉瑜毫不客氣地懟完陳月娥，又麵無表情地看向孫老太，“奶奶，為了給我媽湊醫藥費，我們家的果園早就賣給劉老板了。大伯要是想種蘋果，可以回村裡打聽打聽，看有沒有人家願意賣果園。實在不行，大伯和大伯娘也可以去給彆人打理果園，既能種蘋果，又能掙錢，一舉兩得。
與其整天盯著彆人家那點東西，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正經掙錢。一家子都是好手好腳的，又不是殘廢了，隻要不懶，總能賺到錢。”
見孫老太還想開口，林曉瑜又先一步拿話堵她的嘴，“奶，當初分家時，我爸和大伯都簽了協議，兩家給您的養老錢都是一樣的。你想要我爸加錢也行，大伯給你加多少，我爸就給你加多少。兩個都是您的親生兒子，總不能厚此薄彼，您說是不是？”
孫老太雖然被林曉瑜懟得心裡窩火，可聽了這話，又忍不住心動。賣果園的錢肯定是要不回來了，就算要回來，也是進了老大兩口子的口袋，可要是兩個兒子都多給養老錢，那好處可都是落到自己手裡的。
孫老太越琢磨越高興，陳月娥卻氣得七竅生煙。果園的錢要不回來也就罷了，她可不想再給那個死老太婆多一分錢養老。
“曉瑜，你說的倒是輕巧，我家的果園賣了，一家子都差點要喝西北風了。沒有收入，你讓我還怎麼加錢給你奶養老？”
妯娌多年，李秀蘭太清楚陳月娥的性子，她知道若是再任由她說下去，指定又要攛掇婆婆一哭二鬨三上吊，逼著林成海再給她加一筆養老錢。
老太太若是個好的也就算了，可她總罵她生的三個女兒是賠錢貨，曉瑜辛辛苦苦賺回來的錢，憑什麼要便宜她！
李秀蘭往桌上掃了一眼，不動聲色將林曉瑜吃剩的那碗麵端過來，儘管胃不舒服，可她還是忍著不適，將那碗麵全都吃了進去。
剛放下筷子，李秀蘭就彎腰嘔吐起來。
陳月娥和孫老太聽到動靜，轉頭看到地上的那灘穢物，惡心得差點也吐了。
婆媳兩個捂著鼻子，恨不得立刻離開，可想到還沒從林成海手裡摳出錢，又不甘心就這麼跑了。
見妻子吐了，林成海剛要上前打掃，卻見李秀蘭雙眼一閉，昏了過去，趕緊上前將她扶住。
林曉瑜還以為母親的病情惡化了，正心急如焚，可就在此時，她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袖子被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