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雖然沒找周宏茂就醫，但也知曉他是臨州市第一人民醫院頗具聲名的醫生。
瞧見他神色凝重，那人下意識便脫口而出：“沒事，沒事，我不著急。”
自己的患者竟不偏向自己，陳立明心中不悅。
不過當著眾人的麵，不好發作，隻能黑著臉看向周宏茂，“不知周主任有何事？”
周宏茂舉起手中的單子，質問道：“你這些檢查單，是不是開錯了？”
陳立明聞言一愣，剛想問是哪些檢查單，目光不經意間觸及站在周宏茂身後的一家三口，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你們到底安的什麼心？既然找我看病，為何還要找周主任？”陳立明眼中滿是憤怒，仿佛要噴出火來，“既然信不過我的醫術，那這檢查也沒必要做了，你們另請高明吧。”
說罷，陳立明朝旁邊的林俊誠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把檢查單拿回來。
林俊誠不過普通醫校畢業，好不容易才搭上陳立明的關係，跟著他實習，心思全花在討好上司上。
陳立明一使眼色，他立馬心領神會，隻可惜會錯了意。
林俊誠深知陳立明向來與周宏茂不合，自以為抓住了機會，張口便譏諷：“周主任，您雖然在醫院資曆老，可如今這醫術啊，還真比不過陳醫生。
不管是胃鏡檢查、X線鋇餐造影，還是血清胃蛋白酶原檢測，每一項都是陳醫生根據患者實際病情，精心安排的必檢項目，哪裡會有錯？
您突然跑過來質疑，莫不是覺得自己經驗豐富，就能隨意插手他人的診斷？依我看，您還是管好自己手頭的病人，彆在這兒倚老賣老，無端挑事兒。
這看病可不是光靠年紀，得憑真本事，陳醫生對病情的把控，那才叫精準到位，您這一攪合，倒像是故意來搗亂，平白讓患者心生疑慮。”
林俊誠一邊說著，一邊斜眼瞟向周宏茂，滿臉的得意，仿佛自己這番話能把周宏茂徹底壓下去，在陳立明麵前立一大功。
卻不知道陳立明非但沒有半點高興，心裡還在大罵他是蠢貨。
林俊誠沒有領會自己的意思，陳立明隻能自己想辦法圓場。可還沒等他想出周全的理由，周宏茂已經冷著臉道，“林醫生剛才說的那些檢查項目確實沒有問題，不過這幾張，頭顱CT，心臟彩超，性激素六項，陰道超聲和腹部B超，你們確定沒錯？”
這話一出口，陳立明薄唇緊抿，想要開口解釋，然而倉促間卻想不出完美的借口。
這會林俊誠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剛才領會錯了陳立明的暗示，臉“唰”地一下慘白如鬼，額頭上沁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乾澀得厲害，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周宏茂剛才說的那些檢查項目，都是專業詞語，好些圍觀的病患都沒有聽懂懂。
隻是見陳立明和林俊誠臉色不對，多少還是猜到那些檢查項目有問題。
那些看熱鬨的人沒聽懂，可林曉瑜聽懂了。
她剛才話沒說完就被李秀蘭拉出了診室，後麵的檢查單還沒來得及全部看完。
林曉瑜知道有些醫生的收入，與檢查項目掛鉤。很多醫生為了錢，都會明裡暗裡給病患多開檢查單，可她沒想到這陳立明吃香如此難看。
上輩子為了給母親籌醫藥費，到處借錢，卻屢次碰壁。在她心灰意冷的時候，楊明宇卻願意花5萬彩禮娶她。
儘管心裡沒有楊明宇，但林曉瑜還是點頭嫁了。雖然婚後知道楊明宇心裡有彆的女人，林曉瑜也沒有怪他。
因為在她最困難的時候，楊明宇伸出了援手，林曉瑜心存感激，就算婆婆三天兩頭對她各種磋磨，她全都咬牙忍下了。
上輩子因為一直沒有懷孕，婆婆可沒少逼著林曉瑜上醫院檢查。
性激素六項，陰道超聲和腹部B超這些項目，她全都做過，熟悉得很。
“陳主任，我媽媽是胃不舒服，頭顱CT，心臟彩超這兩樣檢查，沒必要做吧？還有，性激素六項，陰道超聲和腹部B超，這幾樣檢查是不是也應該取消？”
頓了頓，林曉瑜沒忍住，看了一眼陳立明，隱晦道，“李秀蘭是我媽媽，親的。”
儘管心裡憋著一團火，然而有句老話，得罪誰也不能得罪醫生。為了李秀蘭，林曉瑜還是給陳立明留了幾分臉麵。
可心裡頭卻憋得慌，沒想到這輩子坐擁幾百億身家，還是如此憋屈。
林曉瑜心有顧慮，沒有直接挑明那些檢查單的問題，沒想到有個圍觀的女病患脫口而出，“性激素六項，陰道超聲和腹部B超，這不是檢查不孕不育的嗎？這跟胃病八竿子也打不著吧？”
這話一出，圍觀的病患們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林俊誠見陳立明眼含怒火，手背上青筋凸起，臉黑如炭，後背忍不住發涼。跟著陳立明實習了那麼長時間，他太知道陳立明的脾氣了。
單子雖是陳立明開的，但這黑鍋卻隻能由他來背，不然他的實習生涯怕要就此斷送了，甚至還會影響到今後的就業。
為了前程，林俊誠隻能咬牙站出來，向李秀蘭道歉，“抱歉，剛才一時忙亂，我不小心拿錯了檢查單，這是另外一位患者的。”
說完這話，林俊誠迅速將那幾張頭顱CT，心臟彩超，性激素六項，陰道超聲和腹部B超檢查單拿走，又給李秀麗鞠躬，“真的非常抱歉，下次我一定會注意，對不起啊。”
雖然知道不是林俊誠的錯，可李秀蘭見他又是道歉又是鞠躬，心有不滿也不好再說什麼，隻能搖頭，“沒事，下次注意就行。我先去繳費做檢查了。”
見李秀蘭並未深究此事，林俊誠暗自鬆了一口氣，臉上隨即堆起討好的笑容，“行，之後若是還有什麼需要，儘管過來找我。”
李秀蘭知道這不過是客氣話，沒有當真。笑了笑，拉著林成海轉身離開了診室，林曉瑜掃了一眼沉默不語的陳立明，也轉身跟著離開了。
出了診室，林曉瑜快步跟上周宏茂，“周主任，剛才的事，多謝您幫忙了。”
“不必客氣，舉手之勞。”周宏茂知道在這種事情上，病人往往有所顧慮，不敢與醫生把關係鬨得太僵。
雖說他對陳立明的所作所為也看不慣，但在醫院的大環境下，也不好過多插手乾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