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禦熵開完會時，辦公室的落地窗外已浸滿夜色。他將會議紀要隨手放在桌角，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手機邊緣——屏幕亮了又暗，始終沒等來林曉瑜的電話。
他忍不住琢磨：她許是剛盯完項目進度，又馬不停蹄趕回公司處理積壓的文件。前些天她急著回臨州市擺平陳文毅出軌的爛事，公司裡的活兒定然堆成了山。這麼想著，便硬生生壓下了主動撥號的念頭，沒舍得去打擾她。
長指抵著眉心輕輕按揉了兩下，驅散幾分疲憊，裴禦熵又俯身埋進案頭的公務裡。等他再次抬眼回神，牆上掛鐘的時針已經走了一圈又一圈，桌角的手機依舊漆黑一片，半點動靜沒有。
他抬眼瞥了手機一眼，脊背往後一靠，抵著冰涼的皮質椅背，指節無意識地在桌麵上輕叩，節奏裡藏著幾分連自己都沒察覺的焦躁。
最終還是沒忍住拿起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劃來劃去，翻遍了微信與短信，半條新消息都沒有。心底那點期待慢慢沉下去，泛起點澀澀的失落。
猶豫了兩秒，他點開通訊錄，指尖懸在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上方——眼看就要按下去，眼角餘光掃到左上角的時間：淩晨12點50分。動作又猛地頓住。
這都快淩晨1點了，她就算沒睡，也該歇著了，還是彆擾了她休息。
忍著翻湧的思念，他手指無意識點進朋友圈，剛劃了兩下，動作突然僵住。項目部的張總監發了條動態，配了三四張熱鬨的合照，最上麵那張的背景，赫然是碧雲間標誌性的水晶燈——流光溢彩的燈串垂下來，想認錯都難。
畫麵中央，林曉瑜穿一襲淺香檳色緞麵收腰裙，側坐在沙發上，嘴角彎著淺笑，正跟旁邊的男子說話，眉眼間帶著點放鬆的軟意。
裴禦熵的指尖驟然停在屏幕上，連呼吸都慢了半拍。他盯著照片裡林曉瑜的笑臉看了兩秒，指尖放大圖片，確認背景確實是碧雲間。
目光隨即落到她身旁的男子身上——那人上衣領口解開了三顆扣子，露出大片結實的胸肌，姿態帶著點刻意的散漫，連笑容都透著討好的意味。
裴禦熵的眼神瞬間沉了下去。若他沒記錯，碧雲間的男模最愛耍這種勾人的小心思。這丫頭，竟然點了男模？他盯著那條朋友圈看了許久，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著，悶得發慌——他這邊牽腸掛肚等著她的消息，怕她忙得顧不上吃飯，怕她累得熬壞了身子，結果這丫頭倒好，沒心沒肺跑去碧雲間瀟灑，還跟這種男模湊在一起說話，半點沒想起給他回個消息！
裴禦熵這輩子頭一回嘗到這種酸溜溜的醋味，攥著手機的指節都泛了白。忍了又忍，終究還是心底的思念壓過了那點彆扭，他乾脆點開微信，直接撥了視頻通話過去。
鈴聲一遍遍地響，屏幕裡始終是林曉瑜的微信頭像，沒人接。他心裡又慌又亂：難道真的睡下了？還是跟那男模聊得太投入，沒看到？就在他指尖懸在“掛斷”鍵上，準備放棄的時候，屏幕突然亮了——視頻接通了。
屏幕裡先漫進半縷帶著水汽的暖光，接著林曉瑜的身影才清晰起來——她裹著件奶白色真絲睡衣，領口鬆鬆垂著軟邊，露出小片白皙的脖頸，手裡攥著條米灰色乾發巾，正低頭輕輕擦著濕發。
發梢的水珠順著發尾滴落，砸在睡衣領口，暈開一小片淺痕，應是剛洗完澡從浴室出來。
裴禦熵盯著屏幕裡那張泛著水光的小臉，心裡頭那點堵得慌的酸澀，一下子消散不見，隻剩密密麻麻的惦念。
裴禦熵盯著那張日思夜想的小臉，低聲問，“剛洗完澡？”
“對，剛回來。”林曉瑜沒想到裴禦熵這麼晚會給她打視頻，一邊擦頭發一邊問，“裴總這麼晚還沒睡？這麼晚找我，是有什麼急事？”
裴禦熵見她半點都沒想起來要聯係自己，方才壓下去的那點彆扭，又像被風吹起的醋泡似的冒了上來。
“睡？”他扯了扯嘴角，指尖輕輕點了點麵前攤開的會議紀要，紙張的褶皺在夜色裡格外明顯，“我剛在公司加完班，桌上的文件堆得比人高，哪來的時間睡。”
話鋒頓了頓，他的目光又落回林曉瑜身上，盯著她睡衣領口那片被水珠暈開的淺痕，酸勁兒更足了些，連眼神都帶了點不易察的委屈：“哪像林總那麼瀟灑，忙完了還能去碧雲間消遣，連男模都點上了——聽說那地方的男模，還挺會討好人？林總倒是半點不虧待自己，逍遙得很。”
林曉瑜從沒聽過他這般語氣說話，眨了眨眼，長睫像蝶翼般顫了顫，眼底滿是詫異：“你怎麼知道我去了碧雲間？”還知道她點了男模？
視頻那頭的裴禦熵，被她這雙清澈又無辜的眼睛勾得心頭發癢，恨不得穿過屏幕伸手捏一把她軟乎乎的小臉。他哼了一聲，語氣卻軟了半分：“是跟張總監他們一起，去碧雲間慶祝簽約成功？”
“對呀。”林曉瑜坦然點頭，隨手將毛巾搭在肩頭，指尖攏了攏半乾的頭發，“簽完合同，沈總提議一起去放鬆下，畢竟跟合作方剛敲定合作，讓兩邊員工多熟悉熟悉，以後對接工作也能少些摩擦。”
這話裴禦熵自然懂，他經手的合作項目裡，十有八九會有這樣的團建。可懂歸懂，心裡那點酸意還是壓不住。
他抬眼看向屏幕，目光落在她紅粉的小臉上，語氣裡的醋味幾乎要溢出來：“那男模怎麼樣？長得好看嗎？”
林曉瑜聽著他這酸溜溜的語氣，忍不住彎了嘴角，眼底浮起細碎的笑意，指尖輕輕捋過還帶著潮氣的發梢，故意拖長了調子：“還行？”
話音剛落，她頓了頓，像是認真回想似的，慢悠悠補充：“說起來，碧雲間不愧是頂級會所，那些男模確實拿得出手——個個身高得有一米八往上，腿又長又直，掀開襯衫衣角就能看見八塊腹肌，還有的人魚線，五官也都長得很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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