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玄往前重重一揮，霎時，兩道劍光相撞。然而隻是短短幾息，玄機子的劍光便再也支撐不住，最終消散不見。
他再次砸入石壁，身形搖搖欲墜，已經到了消散的邊緣。玄機子狼狽起身，艱難地開口：
“你怎麼會掌握此地的幽冥之氣？難不成你修煉的乃是幽冥法則？這不可能，幽冥法則豈是普通修士所能掌握的，除非…”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搖了搖頭，苦澀一笑：“道友，可否告知我，你生前的修為可是化神之上？
陸青玄淡淡地點了下頭。玄機子見此心中震撼不已，要知道化神在他們那個年代就已經是最高境界了，合體境修士他甚至連聽都沒聽過，更不要說遇見了。
除非是華國神話傳說中的“仙”，據傳他們便是這個境界，但“仙”真的存在嗎？即使他生前是元嬰後期也絲毫不清楚。
“果然如此。”玄機子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神色變得平靜起來，這一刻的他不再有絲毫彆的情緒，有的隻是釋然。從陸青玄點頭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此人遠非他能匹敵。
“合體境修士啊…傳說般的境界，難怪能掌握法則之力。沒想到老夫身死後竟然能有幸遇見，倒也算死而無憾了。”他發出一聲感慨，心中五味雜陳。
玄機子看著自己逐漸消散的神魂，緩緩開口：“前輩，我想我時間不多了。在神魂徹底消散前，我想請教一下，究竟何為魔？”
不等陸青玄回答，他繼續說道，“老夫一生行事，皆以天下蒼生為重，可世事無常，隨著幽冥裂隙的出現，我隻能用全宗上下弟子性命布下這血祭大陣。
“請問，這是否為魔？”
“魔？”
陸青玄劍眉微挑，他此時正在用青木源珠解除血祭大陣，而玄機子的話，似乎勾起了他遙遠的記憶，他緩步走向石壁前的身影。
“當年本帝墮入魔道時，也曾以為屠戮百萬修士便算得上魔。”說到這，他頓了頓，隨即繼續開口，“直到在葬仙淵底枯坐三千年，才明白真正的魔不在功法邪正，而在修士本心。”
陸青玄指尖輕撫青木源珠，殿內驟然泛起萬千星芒。他望著對方逐漸潰散的神魂虛影，眼中倒映出前世血海翻湧的記憶：“本帝證道上萬年，曾以殺入魔，屠儘九界叛逆。亦曾斬滅心魔，立地成聖。”
“你可知當年本帝為何墮魔？”陸青玄踏著破碎的陣法，每步落下都有血色蓮花在虛空綻放：“非為功法邪異，非因仇深似海，不過是執念化作心魔。執天下皆負我，執因果需血償。”
“你以守護蒼生為由血祭宗門，與本帝當年因情入魔有何分彆?然，本帝入魔非魔亂我心，而是我借其力，與你所為乃是天差地彆。當你說出不得已三字時，便已入魔而不自知。”
玄機子殘魂劇烈震顫，陷入了癲狂：“老夫以命封幽冥，何錯之有！”
“好一個以命封幽冥！”陸青玄突然並指如劍，在青木源珠上輕輕一點，寶珠上頓時浮現出一張張扭曲的人臉。
“你可知血祭大陣運轉上千年，裂隙非但未完全封禁，反將方圓數百裡化作人間煉獄？”
玄機子望著青木源珠中扭曲的麵孔，殘魂突然迸裂出七道血痕：“不...這不可能！我不知道會這樣！這不是我的錯…”
“不，你知道會這樣，但你依舊如此。本帝前世執掌北冥魔淵時，各界修士皆稱我為北冥魔尊。可他們不知道，所謂魔，不過是三千大道之一。即是道，何以禍蒼生？若非魔，何以屠天下？”
“魔不在功法，不在殺孽，而在你不敢直視的恐懼。當你把“守護蒼生”變成心魔時，持劍的手早已比幽冥裂隙更扭曲。”
“護蒼生者，何以屠蒼生？”
隨著陸青玄最後一句話落下，玄機子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良久後，他發出一聲歎息：“好一個護蒼生者，何以屠蒼生！
“前輩，受教了！”他看著青木源珠中的弟子殘魂露出釋然微笑。
“哈哈哈！原來老夫才是困於心魔的囚徒...”
陸青玄負手立於殿內，望著消散的殘魂輕歎：“道魔之分，不在皮囊功法，而在本心清明。”
他屈指彈出一縷靈火，將老者最後的執念燒成灰燼。隨後，看著宮殿穹頂，喃喃自語：
“真的…不想再入魔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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