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衫混在人群中，緩緩前行。
原本寬闊的六車道馬路，逐漸收窄，變成了一條坑坑窪窪的雙車道小路。
兩側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也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灰撲撲的筒子樓。
牆皮斑駁脫落，裸露出青色紅色的磚塊，仿佛一位飽經滄桑的老人，靜靜地訴說著歲月的痕跡。
人行道也變得坑坑窪窪，不注意就會崴腳。
路邊的小吃店，一家挨著一家。
泡饃、肉夾饃、米皮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在空氣中彌漫。
這股濃鬱的煙火氣，讓許衫感到一絲不知名的意動。
“這才是滾滾紅塵啊。”
許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與秦嶺的清冷寂靜相比，這裡雖然嘈雜，卻充滿了活力。
這種人群的喧囂，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心。
他跟著人群，又走了一段路，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
兩條馬路的交彙點，有一個孤島般長方形綠化帶，周圍栽種著幾十棵高大的白楊樹。
雖然才清晨六點，路邊樹下，已經聚集了大量的人。
他們或站或坐，或聊天，或抽煙，或默默地等待著。
樹林內部，也有不少人在擺攤，賣著各種各樣的物品和小吃。
許衫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有些驚訝。
“這麼多人，都是來找工作的嗎？”
這規模，比幽明世界坊市招募人手，還要多出幾十倍。
“看來，這水藍世界，討生活也不容易啊。”
他暗自感歎，原本以為，憑借著自己一身力氣，找個散工不是輕而易舉。
現在看來，還是他想得太簡單了。
就在這時，一輛破舊的麵包車，沿著馬路開了過來，停在了路邊。
一個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從副駕駛座上跳了下來。
他拉開麵包車的後車門，扯著嗓子喊道：
“機床廠找人清鐵屑，180一天，不要女人！”
他的聲音，粗獷而沙啞，在人群中炸開。
話音剛落，原本還算安靜的人群，瞬間沸騰起來。
無數人，如同潮水一般，向著麵包車湧去。
“老板，我來，我來！”
“老板，選我，我力氣大！”
“老板，我乾活麻利，保證不偷懶！”
各種各樣的聲音，此起彼伏，震耳欲聾。
許衫完全沒有料到，會有這麼多人，爭搶著一份工作。
結果他被人群擠到了一邊，根本無法靠近麵包車。
胖子隨意地指了幾個人，讓他們上了車。
然後，他關上車門，麵包車一溜煙地開走了。
許衫看著遠去的麵包車，有些回不過神來。
“這……這麼多人隻選了七個人吧。”
看著周圍有增無減的人群，他喃喃自語，心中充滿了震撼。
現在看來，要想找到活乾也要拚命才行。
還沒等他感慨完，又一輛麵包車，開了過來。
一個中年婦女，從車上跳下來，大聲喊道：
“油漆廠搬鈦白粉，150一天，天黑發錢！”
她的聲音，尖銳而刺耳，在人群中回蕩。
又是一陣騷動，人群再次沸騰起來。
無數人，爭先恐後地向著麵包車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