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薩哈的荒野公路像條灰白綬帶鋪向天際,許衫踩著開裂的旅遊鞋走在路肩,風卷著沙礫打在褪色的紅t恤上。
第三輛油罐車呼嘯而過時,他抬手擋住揚起的塵土,瞥見後視鏡裡自己蓬亂的頭發——這身從牧民家換來的行頭,倒是完美融入了荒原的蒼涼。
沿著公路,已經走了兩天。
自從離開那個好心的牧民家,許衫就一直徒步,克薩哈國真是地廣人稀,走了兩天連個村莊的影子都沒見到。
這裡的公路沒有護欄,所有的車都開得飛快,像一陣風似的從他身邊掠過。
倒是有幾個好心人停車,想載他一程。
可許衫既不會塔斯克語,也不會熊語,比劃了半天,也沒能讓對方明白自己的意思。
最後,好心人隻能無奈地搖搖頭,開車離去。
許衫歎了口氣,繼續往前走。
他現在,就像一個普通的克薩哈牧民青年,毫不起眼。
許衫心裡暗罵,這該死的鬼地方,走了兩天都沒到城鎮。
早知道,當初就該學學這裡的語言。
他有些後悔,不過也快了。
等到了城鎮,買個手機下載個地圖就知道方向,再下個翻譯軟件也不會那麼麻煩。
“呼……”
許衫爬上一個長坡,忽然看見坡頂有兩個人影。
兩個裹著頭巾的姑娘正對著駛過的皮卡揮舞圍巾,車輪碾過的碎石彈在她們米色長褲上。
穿黑裙的姑娘最先發現許衫,拽著同伴的衣袖指向這個逐漸清晰的東方麵孔。
隨著許衫越走越近,那兩個女人像是看到了救星,飛快地向他跑來。
她們都是黃種人的麵孔,看著很像炎國人。!幫個忙!)艾莎的黑色瞳孔映著最後的天光,她拽著麥迪娜奔來時,繡著金線的頭巾滑落到肩頭。
許衫擺手搖頭的動作讓她們愣住,許衫說:“我聽不懂你們說什麼。”
麥迪娜突然掏出手機,纖細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
"先生,你好。"機械女聲從揚聲器傳出時,許衫點頭說:“你好。”看見兩雙驟然發亮的眼睛。
艾莎的珍珠耳墜隨著比劃搖晃,她指著坡下某處,雙手做出方向盤打滑的動作:"Жapдa!幫個忙!)
四十米外的溝渠裡,黃色拉達轎車像隻折翼的鳥斜插在泥沼中。
車前蓋的鍍鉻條反射著殘陽,後輪在稀泥裡刨出的溝痕深得能埋進腳踝。
麥迪娜鑽進駕駛室發動引擎,排氣管在泥漿裡吐出幾個絕望的氣泡。兩個女人,對著手機說了一大段話。
很快,手機裡傳出了翻譯後的聲音:“我們是去阿斯塔納,剛剛下坡的時候不小心開到溝裡了。能不能幫忙推下車,我們願意付給報酬。”
許衫聽後,擺了擺手:“不用報酬,隻需要順路帶我去最近的城鎮就行。”
兩個女孩聽了手機翻譯後,都連連點頭,表示同意。
許衫來到溝渠前。
兩個女孩都一臉嚴肅,如臨大敵。
艾莎正要脫掉麂皮短靴踩進泥潭,卻被許衫輕輕按住肩頭。
這個瘦高的東方青年豎起三根手指,在女孩們困惑的注視下,單手扣住凹陷的後保險杠。
"等等!"麥迪娜的驚叫卡在喉嚨——車身突然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
許衫牛仔褲下的肌肉如鋼筋絞緊,沾著草屑的旅遊鞋在砂石路上犁出兩道淺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