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同知和汪僉事都是四十來歲年紀,白同知不苟言笑,汪僉事則是個會來事的,一應招待全部由他負責。
交接很順利,賬目上的數字永遠都是對的,實際怎麼回事大家心知肚明。
可以說隨便檢查一個千戶所,肯定沒有滿員,賬本上的軍械裝備也一定對不上數,你若認真那就隻能說你不懂事了,還是不要混官場,否則會碰個頭破血流。
何彪鬆了口氣,看方昊的目光順眼了不少,之前還真擔心這位趙小侯爺較真,那就有些麻煩。
安州衛的屯寨位於安州以北三十裡處,這裡靠著沅水,是非常重要的戰略要道。
沅水流向雁蕩江,河水邊上是大片軍田,安州衛的七成士兵平時在這裡耕地,隻有三成隔三差五進行訓練。
不可能天天訓練,沒有那麼多糧食,正常情況七天出一次操。
這次攻打南三角死了幾百士兵,彆說士兵的撫恤,就是軍餉也有兩個月沒拿了,安州衛的日子並不好過。
以前是何彪向上麵要錢糧,方昊來後落在了他身上,看著折子上列出的數目,他思量著要怎樣利用好這件事情將安州衛牢牢控製在自己手裡。
交接時說不管事那自然是假的,木已成舟,如今已經成了安州衛名義上最高長官,那就乾脆想辦法將這支軍隊徹底掌握。
不過安州衛現在的軍官可不會老老實實聽他的,因此必須進行大換血,將自己的人放在重要的位置,一步步接管整支隊伍。
“侯爺,遂溪千戶所出事了。”
張淩風進來稟報。
遂溪千戶所這次傷亡最大,傷亡士兵家裡沒有拿到撫恤,鬨了起來。
“走,過去看看!”
方昊走出公事房,來到外麵,帶上幾名親衛騎馬出屯寨。
白同知和汪儉事問詢出來,隻看到一隊馬絕塵而去。
“白大人,你怎麼看?”
汪儉事看向白同知。
“哼,年輕人不碰幾次壁,是不會成長的。汪大人,回頭準備去擦屁股吧!”
白同知不認為方昊能處理好這件事情。
像這種事情在衛所十分常見,一些低賤的兵戶而已,越是重視,對方越是糾纏不休,讓那邊的百戶自行處理便是,幾個賤骨頭打一頓就老實了。
汪儉事嗬嗬一笑,兩人轉身回去,等著那邊過來找他們。
遂溪千戶所不是很遠,方昊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隔著老遠就看到圍了一群人,在他們中間有幾人被按在板凳上,看樣子是準備行刑。
“習老幺,敢帶頭聚眾鬨事,你以為這是哪裡,由得你亂來!”
周洪波狠狠一棍子打在習老幺的背上,習老幺被士兵按住,無法動彈,隻能硬扛。
周洪波是遂溪千戶所百戶,先前習老幺家和其它十幾名傷亡士卒的家人來詢問撫恤和軍餉什麼時候發放,雙方爭執起來,周洪波根本沒有將這些軍戶放在眼裡,直接動了拳腳,並讓人將習老幺幾人拿下,決定當眾行刑震懾其它軍戶。
雖然許多人心生不滿,但是沒人敢站出來反抗,要是被周百戶扣上一頂‘作亂暴動’的帽子,那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場。
“住手!”
就在周百戶的棍子正要第二次落下時,方昊趕到了。
他好奇轉頭看去,見是一名身穿大紅官服的青年,微微一怔。
方昊當初交接時他的職位太低,排在後麵沒看清新任指揮使的臉,不過這一身大官服加上如此年輕的麵容,不用猜都知道來的人是趙侯爺。
“卑職遂溪千戶所百戶周紅波見過侯爺。”
他急忙扔了手裡的棍子,上前拜見。
永安侯比安州衛指揮使的地位高太多,官場一般都會按照對方的最高品階稱呼,因此見到方昊,不會稱指揮使,而是稱呼侯爺。
其它人紛紛跪下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