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浩領命而去,腳步沉穩,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剛才在茶室裡那種運籌帷幄、決勝千裡的緊繃氣場,隨著他的離開,緩緩消散。
趙淑芬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那口氣息又長又沉帶著疲憊。她靠在沙發柔軟的背墊上,閉上了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前世,她何曾有過這樣的時刻。她的一生,都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推著走,麵對生活的刁難,她隻會逆來順受;麵對兒女的誤解,她隻會默默垂淚。她以為那就是命,是每個普通老太太的命。
直到死過一次,她才明白,命,是自己爭來的!
“媽,您……您是不是累了?”趙小麗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帶著濃濃的擔憂。她看著母親略顯蒼白的臉色,心裡一陣發緊。
剛才在外麵,她隻覺得母親光芒萬丈,像個無所不能的女戰神。可現在,隻剩下她們母女二人時,她才真切地感受到,母親也是會累的,她也是一個需要人照顧的老人。
“沒事,就是說了太多話,有點乏了。”趙淑芬沒有睜眼,聲音平緩,“小麗,坐下,我有話跟你說。”
趙小麗聽話地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身體坐得筆直,像個認真聽講的小學生。
“今天這事,你怕不怕?”
趙小麗愣了一下,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怕。特彆是林先生問那個問題的時候,我腦子都空了,手心全是汗。我怕……我怕自己一句話說錯,就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了。”
“怕就對了。”趙淑芬睜開眼,渾濁的瞳孔裡透著一股洞悉世事的清明,“人隻有知道害怕,才會懂得謹慎,才會把每一步都想得更周全。不怕的,那是傻子,是莽夫。”
“我今天跟你說的那些話,不是讓你去學那些計謀,那些手段。”趙淑芬的語調變得嚴肅起來,“我要你記住的是,當彆人把你逼到懸崖邊上的時候,你不能隻想著怎麼不掉下去。你要想著,怎麼把這懸崖,變成你的台階,讓所有人都看到你站得有多高。”
“把懸崖,變成台階……”
“李嘉海為什麼能封鎖我們?因為他有錢,有勢,有經營了幾十年的人脈。這些,我們都沒有。這是我們的劣勢,也是我們的懸崖。”
“但我們有什麼?”趙淑芬看著自己的女兒,“我們有彆人沒有的東西。我們有幾千年傳下來的手藝,有那些一輩子隻做一件事的匠人,有這片土地賦予我們的文化。這就是我們的根,也是我們的底氣。他越是用商業的手段來打壓我們,我們就越是要用文化的力量來反擊他。他想跟我們比錢,我們就跟他比底蘊。他想把我們拉到泥潭裡打滾,我們就偏要站到高台上唱戲。”
趙小麗看著母親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忽然覺得,這張臉比任何年輕漂亮的麵孔,都更加動人,更加充滿了力量。
“媽,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趙淑芬欣慰地點了點頭,“記住,我們趙家的人,可以窮,可以苦,但骨頭不能軟。尤其是你,‘東方雅集’是你的心血,以後你要一個人扛起它,你要比任何人都硬氣。”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母女倆對視一眼,趙小麗立刻站起身去開門。
門外是梁文浩,他已經換回了來時那身乾練的西裝,手裡拿著三張機票。
“趙總,小麗,機票訂好了,是今晚九點的飛機,直飛羊城。”他走進房間,將機票遞給趙淑芬。
“辛苦了。”趙淑芬接過機票,看了一眼。
“另外……”梁文浩的表情有些凝重,“我剛才在樓下票務中心的時候,看到李嘉海的首席助理也去了。我一個在航空公司工作的朋友剛才給我打了電話,說李嘉海本人,也訂了同一班飛機,就在我們的頭等艙前麵幾個位置。”
什麼?!
趙小麗的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和李嘉海坐同一班飛機?這算什麼?示威嗎?還是鴻門宴?
一想到要和那個陰險狡詐的男人在密閉的機艙裡共處幾個小時,她就覺得一陣窒息。
“他這是想乾什麼?他想在飛機上動手嗎?”
趙淑芬的反應卻出乎意料的平靜。
她早就料到李嘉海不會善罷甘休,但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方式,如此直接,如此具有壓迫感。
他這是在宣告,即便你們逃回了羊城,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要在心理上,徹底擊垮她們。
“慌什麼。”趙淑芬抬起頭,淡淡地掃了女兒一眼,“他一個人,還能在飛機上把我們吃了不成?他越是這樣,就越說明我們今天下午的應對,打到他的痛處了。他急了。”
“文浩,你那位在機場的朋友,還能幫上什麼忙嗎?”
梁文浩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趙總放心。我已經拜托他,幫我們留意機場那邊的情況。另外,我們這邊的安保人員會提前兩個小時到機場,從我們進入機場開始,全程護送。飛機上,我也會安排兩個我們信得過的人,坐在我們周圍的座位。”
趙淑芬滿意地點了點頭,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彙聯公司的支持,確實是她敢和李嘉海叫板的最大底氣之一。
“好,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趙淑芬站起身,將機票遞給女兒一張,自己留了一張。
“媽……”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趙淑芬拍了拍女兒的手,那雙乾枯的手,此刻卻異常溫暖有力,“他想玩心理戰,我們就陪他玩。小麗,去收拾東西,把我們最漂亮的衣服換上。等會兒在機場,不管看到誰,遇到什麼事,你都要給我把頭抬起來,腰杆挺直了。我們要讓他看到,我們不是喪家之犬,我們是得勝回朝的將軍。”
“是,媽!”
看著女兒重新振作起來的背影,趙淑芬轉過頭,對梁文浩說:“文浩,這次的事,多虧了你。等回到羊城,我會親自向你們趙總,為你請功。”
“趙總言重了,這都是我分內之事。”梁文浩微微躬身,“倒是您,讓我學到了很多。”
趙淑芬笑了笑,沒再多說。她走到窗邊,看著樓下川流不息的車水馬龍。
她拿起房間的電話,撥通了紅星市的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後,被接通了,一個憨厚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喂?哪位?”
“大剛,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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