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梁文浩的聲音,趙小麗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握著電話聽筒,工作室裡安靜得能聽到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
“我……我還在整理思路。”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
“我猜也是。”梁文浩語氣篤定,“你不是那種會把工作拖到最後一天的人。”
趙小麗有些不自在,他好像很了解她。
“你怎麼會這個時間打電話過來?”
“港島這邊,夜生活才剛剛開始。”他半開玩笑地說,“我剛處理完公司的事,想起你可能在通宵趕工,打個電話來查崗。”
查崗。
這個詞從他嘴裡說出來,沒有半點領導的壓迫感,反而帶著一絲親近的調侃。
趙小麗緊繃的神經,莫名地鬆弛了一些。
“我今天下午,去了一趟番禺。”她主動彙報。
“嗯。”梁文浩應了一聲。
趙小麗的心又提了起來。
“你……也知道?”
“陳老板給你媽打了電話。”梁文浩直接揭曉了答案,“趙總剛才還和我通過電話,說你表現得很好,超出了她的預期。”
又是這樣。
又是母親。
趙小麗靠在椅背上,感覺自己像一個透明人。她做的每一件事,見的每一個人,都清晰地反映在母親和梁文浩的雷達上。
那股剛剛升起的、靠自己拿下合作的成就感,瞬間被衝淡了不少。
“所以,你打電話過來,是替我媽來表揚我的?”她的語氣裡,不自覺地帶上了一點點情緒。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不。”梁文浩的聲音變得認真了一些,“我打電話來,是想告訴你,你的第一步走得很穩,這讓我們的合作有了一個非常好的開端。”
他用的是“我們”。
“陳老板這個人,在行內是出了名的難搞。”梁文浩繼續說,“他能鬆口給你三百米的起訂量,還給了三個月的期限,這不全是看在趙總的麵子上。”
“我聽趙總說了,你點出了他那批次品香雲紗的問題。”
“這一點,才是真正讓他點頭的原因。”
“趙小麗,你靠的是你自己的專業,贏得了他的尊重。”
他沒有像母親那樣,用“我幫你天經地義”來安撫她,而是直接指出了她成功的關鍵。
他肯定了她的價值。
這種來自一個平等合作者的肯定,比任何長輩的誇獎,都更能讓她感到振奮。
“我隻是……運氣好。”她小聲說。
“生意場上沒有運氣。”梁文浩反駁道,“所有的運氣,都是準備和實力的結果。”
“你為了這次見麵,做了多少功課,我猜得到。”
趙小麗不說話了。
她確實做了很多功課。
在港島的那幾天,她除了逛街找靈感,其餘時間都在圖書館和書店裡,翻閱所有能找到的關於內地紡織行業的資料和報道。
“所以,”梁文浩的聲音再次傳來,拉回了她的思緒,“現在,你有了供應商的初步合作意向,報告裡最重要的一環已經解決了。”
“成本估算可以更精確,生產周期也能有初步的規劃。”
“趙設計師,你的品牌,離落地又近了一步。”
趙小麗被他的情緒感染,胸中那股熄滅的火焰,重新燃燒起來,而且比之前更旺。
“我明白了。”她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樓下寂靜的街道。
“報告我會儘快完成。”
“好。”梁文浩說,“我等你。”
“另外,還有一件事。”
“什麼?”
“你今天是怎麼去的番禺?”梁文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