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卦簽刺破海麵,蘇九璃的足尖點在浮棺之上。歸墟之水漫過她碎裂的尾骨,水中沉浮的星砂突然凝聚成初代掌教的左瞳虛影。瞳孔倒映的深淵裡,三百具棺槨正緩緩升起,棺麵劫紋咬合她心口的灼痕,震得琉璃骨發出悲鳴。
她揮袖震碎三粒星砂,砂中迸出的卻不是記憶殘片,而是裹著巫族禱文的青銅鎖鏈。鎖鏈纏住她腳踝的刹那,最近那具棺槨轟然開啟——棺內躺著的竟是脊骨嵌滿星盤的林玄!他緊閉的雙眼突然暴睜,瞳中躍動的幽冥火與初代掌教的左瞳如出一轍。
"阿姐......"
林玄的指尖穿透海浪,星盤碎片自脊骨剝離,凝成刻刀刺向蘇九璃眉心。她偏頭避讓,刻刀擦過耳際,斬斷的幾縷青絲墜海成砂——砂粒竟拚出她三百世前剜心飼劫的畫麵,而執刀之人赫然是少年模樣的初代掌教!
海底傳來龜甲碎裂的悶響。
陸小胖的殘魂自玄武骸骨中滲出,手中青銅鈴鐺已布滿裂痕。他搖鈴引動星砂暴雨,砂粒附著在棺槨劫紋上,將整片海域染成暗紅。蘇九璃的幽冥令紋突然暴長,紋路爬過鎖骨凝成白虎噬心印,與林玄脊背的星盤產生共鳴。
"師姐可知,星鑰本就是要碎的?"
陸小胖獰笑著捏碎鈴鐺,林玄突然暴起。星盤碎片化作利刃刺入蘇九璃肩胛,刃身刻著的婚契符文開始吮吸她的祖血。她反手扣住林玄手腕,卻發現他脈搏跳動的頻率與海底某具棺槨完全同步——那具刻著青龍逆鱗紋的棺槨,此刻正滲出與她同源的狐火!
蘇九璃暴喝震開星盤碎片,斷刃劃破林玄臉頰。血珠墜海的瞬間,歸墟深處浮起十二盞青銅魂燈。燈芯躍動的火焰裡映出駭人真相:林玄被煉成星盤那日,陸小胖正將半枚玉玨嵌入他的天靈——而那玉玨的裂痕,竟與她腕間幽冥令紋完美契合!
"原來你才是飼劫的器皿......"
她狐尾卷住最近的魂燈,燈油潑灑間凝成朱雀焚羽爐的虛影。當爐火舔舐到林玄的星盤時,海底突然升起玄武泣血碑——碑文被火焰改寫,浮現出初代掌教剜心的場景:他剖出的心臟不是血肉,而是刻滿婚契的青銅星鑰!
林玄的瞳孔驟然收縮,星盤碎片自他七竅噴出。碎片在空中拚成渾天儀,儀盤轉動的碾磨聲裡,蘇九璃的琉璃骨開始崩解。她抓住一片飛濺的骨屑刺入渾天儀軸心,軸心淌出的黑血中浮出半卷《葬星訣》,訣文纏繞住陸小胖的殘魂,將其拽向玄武骸骨的眼眶。
"不——!"
陸小胖的嘶吼震碎三盞魂燈,林玄卻在此刻抬手叩擊虛空。星盤重新拚合,渾天儀迸發的強光吞沒蘇九璃——光暈中浮現星宮廢墟的景象:十二巫祝正將初代掌教的心臟封入朱雀爐,而跪捧星盤的童子......竟長著林玄的麵容!
強光炸裂的刹那,蘇九璃捏碎最後一塊琉璃骨。骨粉凝成青龍逆鱗刺破渾天儀,鱗片上的婚契突然活過來,纏住林玄的脖頸。他脊背的星盤應聲碎裂,飛濺的碎片割開三百具浮棺,每具棺中都傳出她善魄的悲泣。
"阿姐......快走......"
林玄的魂體突然凝實,掌心星紋化作鎖鏈捆住陸小胖。歸墟之水開始倒灌,初代掌教的左瞳虛影在漩渦中暴漲。蘇九璃的狐尾卷住林玄,卻在觸及他魂體的瞬間窺見真相——他的命魂深處,埋著一枚刻有"九璃"二字的青銅鈴舌!
海麵突然降下星砂暴雨。
蘇九璃扯斷鈴舌吞入腹中,幽冥令紋自她肌膚剝落,凝成新的卦簽刺向漩渦。當簽尖觸及初代左瞳的瞬間,海底所有棺槨同時開啟——
每具棺中都立著一位剜心的蘇九璃,三百道狐火彙成洪流!
烈焰吞沒左瞳的刹那,林玄的魂體開始消散。
他最後一片星盤碎片墜入歸墟,在海底刻出新的碑文:【燼海無岸,唯契者可渡】
千裡外青丘地脈傳來轟鳴。
九座天狐碑底部鑽出青銅根須,須尖纏繞的星砂正在重組初代掌教的身軀——
那具新生的軀殼心口,赫然刻著蘇九璃的婚契血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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