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的一間食肆中,一個麵色有些蠟黃的獨臂散修坐在一張簡易的木桌旁獨自喝著悶酒。
“呦,老李,今個怎麼不進山林,跑到這喝酒來了!”,一個臉帶刀疤的男子掀開門口的簾子走了進來,他的腰上彆了一把長鞭,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桌前的獨臂散修。
“天這麼陰,山林中的妖獸不知要更加凶殘幾分,你怎麼不去?”,獨臂散修絲毫不客氣的懟了回去,用僅剩的那隻手將手中的茶碗砸在了桌子上。
“嗬!”,刀疤男輕笑了一聲,便也沒了興趣,自顧自的走到了櫃台旁。
獨臂散修皺了皺眉也不再多說,自顧自的拿起旁邊的酒壇給自己倒酒。
一陣細小的嘩啦聲傳來,緊接著便是幾聲水珠的滴落聲。
壇子裡的酒被倒了個乾淨,饒是壇子中已經空空如也,他還是晃了晃,連一滴都沒有浪費。
目光在瞥向桌子上還剩下的半碗酒後,眉頭皺得更深了。
厚重的烏雲遮蔽天空,霧蒙蒙的天色,連帶著食肆中都陰暗了下來。
那略顯渾濁的酒水,都照不出獨臂散修的麵容。
獨臂散修身體晃動了一下,最後才略顯遲疑的用另一隻手拿起碗。
他好像還沒有適應獨臂的身軀,剛才的那一下晃動,明顯是想用斷去的那隻手臂。
“晦氣!”,他將喝完的酒碗重重的倒扣在了桌子上,旋即便有些頹廢的坐在那裡,兩隻略顯迷茫的眼睛盯著桌子上的酒碗,不知在想些什麼。
“獸潮來了!”,不知誰的一聲驚呼從外麵傳了出來,緊接著外麵便是一片混亂的腳步,其中還夾雜著陶罐的摔碎聲以及木製品的轟倒聲。
“獸潮!”,食肆中,原本還在有說有笑的幾桌人瞬間慌亂了起來。
也顧不上沒吃幾口的飯菜,紛紛站了起來,向外麵跑去,加入了外麵混亂的人群。
“娘的,你跑什麼?老子酒還沒給呢!”,刀疤男站在櫃台旁一把抓住了想要慌忙逃竄的夥計,咒罵聲也隨之而來。
“獸,獸潮來了,這次先記著,等過去了這一陣再給你。”,
夥計扯著被抓住的衣領,攥緊了手中的儲物袋,神色慌亂,卻依舊奮力的向著遠處的房門跑去。
他不過是一個打工的,可不會待在這裡白白送命。
隻要儲物袋裡的酒沒丟,房子壞了也不會有掌櫃的怪罪。
“哼!”,得到了他的承諾,刀疤男也沒有為難他,冷哼了一聲,鬆開了手。
夥計一時用力摔在了地上,然而也顧不得什麼,直接慌亂的爬了起來,手腳並用的朝著門口跑去。
“跑這麼快做什麼,前麵的不過是些凶獸,老子可不放在眼裡!”,刀疤男嚷嚷了幾句,環視四周。
原本還熱鬨的食肆中已經瞬間冷清了,隻剩下了還呆坐在那裡的獨臂散修。
“跑了好,這些都是老子的了!”,刀疤男越過獨臂散修的身旁,絲毫不將其看在眼裡。
他自顧自的坐在了坐在一張木桌旁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絲毫不嫌棄是彆人剩下的。
吃了兩口,他似乎意猶未儘,直起身子左右看了兩眼,拉開凳子站起身來,又從旁邊的幾個桌子上拿過來了幾壇酒。
外麵的腳步聲稀疏了起來,安靜的食肆中隻有刀疤男狼吞虎咽的咀嚼聲。
坐在不遠處的獨臂散修瞥了他一眼,又聽了聽外麵的動靜,這才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來,朝著外麵走去。
過於擁擠的人群反而不方便施展身手,眼下趁著人群散去獸潮位置的空檔,他反而走的更快了。
幾個跳躍之間便追上了遠處的人群。
坊市沒有大型的防禦陣法,隻有那些世家開的店鋪才有單獨的小型陣法,這也是那群散修躲避的唯一地方。
然而這些店鋪容納的人數終究有限,還會借此時機敲詐一筆,時常會有擠不進去的散修藏身妖獸口中。
這也算是那些煉氣世家處理過多散修的一種溫和辦法,散修越多對他們就越不利。
既賺足了靈石和名聲,還借著天災人禍無形之中消除了散修的威脅。
危機之中人們往往隻想著自己,那些躲進去的散修不但不會怨恨世家趁機斂財,還會感恩他們給自己提供生存的空間。
至於那些死在外麵的散修,與他何乾?
此刻不論是客棧還是煉器閣,門口都擁擠著一大片的散修。
他們爭先恐後,你推我擠的想要進入這些擁有防禦陣法的建築,甚至不惜為了進去而大打出手,一片慘象。
當然除了前麵說的幾個建築外,黃家的煉丹閣,以及林家的功法閣也是這些散修的主要去處。
但也許是就近心理作祟,這些散修慌不擇路,反而不願走遠路去功法閣,隻想就近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