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刻後,三人便來到了一處距離牛坊不遠的山丘之上。
“隨我進城吧,以後這些凶險之地,莫要再去。”,
任小彬收了長劍,看了一眼昏暗的天色,背著雙手,神色悠閒的朝著城內走去。
那一身的築基大圓滿氣勢,也在他掐出一道法訣後隱藏為了煉氣後期,
“我的身份你倆應該也都猜出來了,莫要亂說,尤其是你,趙家小子。”。
任小彬腳下的動作一頓,側過頭了,給了趙運凜一個警告的眼神。
趙運凜剛邁出去的腳收了回來,連忙拱手應下。
一旁的何秋寒也跟著默然的點了點頭,麵上卻有些心不在焉,
“任叔,我想先回家看看爺爺。”。
“走吧,本座與你一同去。”,任小彬腳下的步伐不急不緩,背著手,頭也不回的應了一聲,自顧自的朝著城內走去。
“何姑娘,既然你已平安歸家,我便先回商鋪了。”,
站在茶鋪的門前,趙運凜也沒有多做停留,想著有幾日不在商鋪,便打算與何秋寒在此告彆。
“運凜兄長,多多保重。”,聽著趙運凜的告辭,何秋寒回過神來,張了張嘴卻並未挽留。
站在原地,目送趙運凜的身影消失在遠方,皺了皺鼻子。
環顧四周,任小彬也不見了蹤影,不知何時也已經離去。
“秋寒……”,吱呀一聲,木門緩緩打開,老何頭的聲音從裡麵探出身來,聲音沙啞滄桑,帶著一絲哽咽。
老何頭躺在床上,強撐著抬起頭,透過何秋寒打開的那一條縫隙,睜著一雙滿是黃濁的老眼朝外打量。
那瘦的看不出麵相的臉上竟然有了一絲期盼的神色。
“爺爺。”,看著自己的祖父,何秋寒鼻子一酸,走到了老何頭的床邊跪了下去,
“孫女無能,未能為祖爺尋來延壽的靈植。”。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老何頭一連念叨了幾句,想要抬頭看的仔細一些,卻怎麼也看不真切。
隻覺著一雙老眼朦朦朧朧,但聽到何秋寒的聲音,懸著的心便也放了下來。
似乎是預感到了自己大限將至,老何頭又將頭重新躺回了床上,佝僂的脊背用力的貼在床板上,努力的想要挺直,聲音卻帶上了一絲有氣無力的嘶啞,
“秋寒,爺爺要走了……”。
“爺爺……”,何秋寒聲音哽咽,扶著床沿,將老何頭那隻包著皮的骨手握在手中,喉嚨堵的發慌,卻吐不出來話,隻留下豆大的淚珠一顆又接著一顆,砸落在老河頭的手背之上。
“莫哭,莫哭。”,老何頭的聲音有氣無力,張著的嘴沒有動,像是直接將聲音從喉嚨中擠出來的一般,
“可還記著爺爺與你說過的話。”。
“嗯,”,何秋寒悶聲回應,臉上的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一串又一串,擦的滿臉都是。
“不要爭,不要搶,”,老何頭每說出一個字,胸口便被拉扯著劇烈的起伏,牽痛著蒼老的身軀,他卻像是無覺,
“彆去占彆人的便宜,切記,你現在雖然入了宗門,這些也都莫要忘了;
你是散修出身,沒有長輩在後麵給你撐腰,你隻能靠你自己,莫要與人爭!
萬事都需要謹慎而行,莫要步了你父親的後塵。”。
最後一句老何頭說的頗重,臨死前,似乎又想起了自己那個苦命的兒子。
說著說著,老頭忽然噤了聲,死閉著眼,卻撐著一口氣,艱難的側過臉去,將耳朵露了出來,像是在等待著何秋寒的回應。
“秋寒明白。”,何秋寒喔著嘴,將頭埋在了床邊,似乎不敢再抬頭去看。
床上的老何頭,聽著何秋寒的回應,艱難的扯出了一個笑容,卻又在片刻之後崩垮了下來。
一雙緊閉的老眼,突然睜的渾圓,驚乍著喊出聲,
“秋寒,你任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