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蒙蒙見亮之際,天地混沌初分,天者薄清淡白,地者濁重泛黑。
連綿起伏的山林綿卷而開,遠望而去,好似一張濃墨淡染的山水墨麵畫。
山巒林地之中,有石城巍然聳立,如巨蟾臥伏在渾濁的林海之中,巋然不動。
“申兄,城牆上的都是些凡俗武者,不足為懼,隻是不知這城池中情況如何?”,
一道略顯穩重的中年聲響起,一個身穿青色長襯的中年人捋著下巴上那一把烏黑明亮的胡須,
周身氣度不凡,腰上彆了一把三尺長劍,煉氣九層的氣息若隱若現,隱約能看出當年王二的身影。
此刻正站在山崖之上,若有所思的望著遠處的城池,其身後隱約還能看見二十多道身影。
“哈,怕什麼,一個小城也躲不了幾個邪修,”,
旁邊一個似鐵塔般的壯碩身影咧著大嘴走上前來,將手中的獸紋大刀“嗡”的一聲撩起,扛在了肩上,
周身赤色靈力翻湧,似火焰般噴薄欲出。
來人正是申有名,如今三十多年過去了,當年五十歲成名的他如今也已顯蒼老之相。
雖然下巴上多了一叢烏黑的短須,似是要連著兩側的腮鬢,卻依舊掩蓋不了那一身的豪邁之氣。
氣息翻湧之間,煉氣九層的威勢噴薄而出。
不像鶴立山有家族需要積養,兩人孑然一身,得來的靈石都用到了自己的身上。
經過三十多年的打磨,已然達到了煉氣巔峰。
若有機遇,八十多歲未嘗不可衝擊築基。
“我先帶五六個人去試他一試,你在這裡等老夫消息!”,
說話間,便見申有名禦器而去,手中的獸紋大刀呼嘯欲出,
五個散修緊隨其後,修為大都在煉氣五六層,在煉氣坊市,也算是能排的上名號的高手。
王二沒有阻攔,默然的盯著遠處城池的動靜。
……
一間還算寬闊的府堂之中,八個身披黑袍的妖神門弟子分列而坐,神色默然,對著空曠的府堂中增添了一分沉重的氣息。
“諸位師兄弟,師門已經覆滅,那趙家不日或許就會打上門來,清殺我等。”,
正在這壓抑的環境之下,一道挺拔的身影邁步而出,自帶著些許威嚴,閒庭信步的背著手走到了正上方的主位,
側斜的目光掃過下方的八人,語氣悠然,倒是與這個肅殺的環境格格不入,
“諸位何必再如此拘束,同為城池執守,你我理應同心協力,共度難關。”。
“嗬,說的倒是好聽,議來論去,還是放不下這錦衣玉食!”,
坐在左側最前列的黑袍人重重抬手,拍打了座椅的扶手上,不輕不重,清明的脆響,縈繞在眾人的耳邊,
“早日聽我之言,舍去這三座城池之地,與我一同遁到極北之地,哪還用整日如此擔驚受怕,惶惶不安。”。
此話一出,旁邊的幾人都是麵露難色,欲言又止,其中一人見勢不對,連忙出聲反駁,
“此地畢竟是師門傳承,若是舍去,白白便宜了他人,著實有些不舍。”。
“有何不舍?總好過在此丟了性命!”,
坐在左側最前列的黑袍人再次開口,語氣依舊有些沙啞冰冷,
“諸位莫非是忘了還是散修之時,我等都是這般過來的,不過是過了十幾年的溫柔鄉,便不肯走了,想要將命也一同搭在這裡不成!”。
“夠了!”,一聲怒喝打斷了下方之人的話語,端坐在主位上的黑袍人,空曠的兜帽下露出了那半蟲半人的麵容。
一隻碩大的複眼和尖銳的下顎占據了半個麵孔,左邊的人臉之上咬牙切齒,麵露憤怒,
“馮師弟,你若是想走,帶著你東陽城的人走便是,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此話一出,周圍安靜了一瞬,坐在右側前麵的一個黑袍人站起身來笑著打圓場,
“三城本就是相立相守,怎能隨意棄師兄弟離去。”。
“嘶嘶~”,坐在左側最前列的黑袍人不再言語,隻是從那寬敞的黑袍下發出滲人的蛇鳴聲。
啞口無言,輕笑著搖了搖頭,輕輕抬起左臂,空洞的衣袖驟然隆起,兩三隻手指粗細的妖蛇從中慢條斯理的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