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起,吹來幾片烏陰的雲彩,雪花洋洋灑灑落了一地,轉眼間便入了冬。
“山澤六家的界域已經劃分好了,”,
趙千均的聲音聽到耳中似乎帶著些許平和的倦意,卻又明朗清晰,
“我趙家的山澤城坐鎮中央;王、申兩家坐鎮北邊;徐、齊在東,以防山脈之獸,河流的對麵留給了鶴、孟兩家。”。
他的步伐緩慢,雲錦布靴輕輕踩在薄雪之上,發出沙粒般的脆響。
溫和的目光不經意的越過側前方的蒼老背影上,望向遠方。
筆直寬闊的大路的儘頭,是趙家山下的主城——玄靈城!
兩人收了氣息,沒有禦器,隻是如尋常的行人一般,踏步而行,漫步在這田野之間。
撐著竹傘,看著那雪花如鹽粒沙沙飄落,為兩側廣闊的田地蓋上了一層薄白的雲被。
“嗯。”,有些低沉的悶應聲從趙白行的胸膛中發出,落在趙千均的耳中,讓他瞬間收回了思緒。
“靈韻可有消息,何時將山澤那邊的書卷運回來?”,
趙白行將手背在了身後,抬頭看了一眼遠處還有些朦朧的城池,神色悠然。
“未曾”,趙千均穩步的跟在他的身後,輕言細語,帶著些許思緒,
“山澤那邊剛剛安定,便要入冬,數十萬之眾,過冬的糧草、衣物,以及開春的糧種怕是都要安排;”,
趙千均步伐沉穩,緊緊跟在趙白行的身後卻從未逾越,始終落下半個步子,
“山澤之戰正值秋收,凡人不知何多,應當早做準備。”。
“嗯。”,趙白行沉悶的應了一聲,抬頭看了一眼遠處高聳的城牆,思索了片刻,才開了口,
“族裡的書卷也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就等她回來時,連帶著凡人資糧一起帶回去吧。”。
“千均明白。”,趙千均點頭應下,耳邊卻傳來了趙白行的碎語呢喃,
“過了春,山澤那邊就算是真的安定了下來,正是萬物繁盛之際,不如挑個時日,將玄祖的結丹大典安排下去,隻是這對外……”。
趙白行的聲音戛然而止,眉頭微微蹙起,似乎是在思索。
“白行爺放心,我已想好說辭,‘玄祖沉睡修養,近來得以蘇醒。’”。
“嗯,好!”,趙白行微微頷首,耳邊忽然響起了甲胄之聲。
抬眸望去,武者披甲而立,分列城門左右。
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三五結伴,頗為熱鬨。
“走吧,說來老夫已經有許久未曾逛過這凡人集市了。”,
趙白行笑著抬手捋著胡須,身上的衣服雖然能看出頗為華麗,
但氣勢卻與尋常的富家翁一般親和,少了修士的殺氣與威勢。
趙千均輕輕頷首,溫和有禮的跟在趙白行的身後。
若非是修士,彆人隻當是哪家的溫婉公子。
風雪依舊,時不時便想擠進竹傘之下,停靠在人的衣衫之上。
饒是如此,街道上卻格外的熱鬨。
兩側的店鋪大開,偶爾便會看見擁擠在門外的人群;
推著木車的商販找個人多的地方,便隨意的放下了貨車,撐起支棚,高聲叫賣。
行人肩肘相蹭,撐起的竹傘,相互疊壓,隨行而動,
如同給寬闊的街道之上蓋上的一層密不透風的竹板。
“今日怎得這般人多,莫非是什麼節日?”,
趙白行捋著胡須笑著開口,看著旁邊形如川流的人群,沒有半點煩悶。
他已經許久未曾感受到這般熱鬨了,
“以前在趙家鎮,每逢集市之時都是這般,在街上走著走著,有時候想找個落腳的地方都難。”,
趙白行聲音沉和,像是在回憶,隨後又帶了一絲疑惑,
“隻是記憶裡冬日無人,應當也不曾有何節日,怎的這般熱鬨?”。
趙白行像一個喜樂的老者,看著眼前熱鬨的場景,眼中帶著驚喜,目光從一個個攤位上略過,卻少有停留。
偶爾的幾次,也是在看見自己熟悉之物時,指著攤位上的東西與趙千均言語,
“這個弓是用白葉竹做的,上麵應該是蠻牛的腿筋,此筋韌中帶堅,千射不斷,多是四五品的武者常用之物。”,
趙白行站在一個擺放刀劍的攤位上,彎身撈起其中的一把勁弓,拿在手中左右端詳,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