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太史局。
檀香嫋嫋,一座雅致的小屋內,兩人盤膝對弈。
衛國丞相太叔衛手持黑子全神貫注地盯著棋盤,遲遲未落子。
他對麵,一位身著白袍的男子,乃是太史令聞人詡。
“楚國派人來,商議兩國同時取消關稅,這事你怎麼看?”
太叔衛心思都在棋局上,所以並沒有接話。
聞人詡自顧自繼續說道。
“我隻是很好奇,李雲升是怎麼發現自己中毒之事的。”
噠。
太叔衛終於想好了落子之處,而後開口道。
“你之前可是說那毒絕不會被察覺。”
對麵,聞人詡顯然早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所以落子極快。
“本來沒有任何異常,李雲升卻突然察覺到了。”
咳、咳——
他輕咳了兩聲繼續說道。
“他不僅發現了下毒之事,還直接找上了蘇婉婉。”
“嗬,我就說你那一套不行,費宿已經死了,直接讓我帶兵打過邊境就完了。”
聞人詡輕撫胡須。
“能不動刀兵就不動刀兵吧,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
我大衛的將士,他們的妻子、父母都在家盼望著他們能夠平安回家。”
說到這個,太叔衛又低下了頭,繼續盯著局麵膠著的棋盤。
“蘇婉婉被抓,你在楚國京師多年的布置,豈不是被摧毀大半。”
蘇婉婉是聞人詡在楚國京師一枚重要的棋子,拔出蘿卜帶出泥,她若是暴露,勢必會牽扯出很多人。
“李雲升是聰明人,他想要得到解藥就不能動蘇婉婉。
我隻是很好奇,他並不是順藤摸瓜找的蘇婉婉,而是十分篤定地知道蘇婉婉就是我們的人。”
太叔衛投子認輸。
“彆扯那麼遠了,這次的取消關稅之事,陛下想知道你的看法。”
“同意或者不同意,還重要嗎?”聞人詡將棋子一顆顆收回棋盒。
“你這是什麼意思?”
聞人詡盯著太叔衛。
“我已經派人,去刺殺楚國女帝了。”
“什麼?”太叔衛豁然起身,“此事你可稟報了陛下?”
聞人詡默不作聲,隻是搖了搖頭。
一旁,太叔衛質問道。
“你怎麼也有如此鼠目寸光的時候,你可知滿朝文武都是讚成取消關稅的。”
“我知道。”
“你可知,僅僅這兩個多月,我大衛的紗羅幾乎被楚國搶購一空?”
“我知道。”
“楚國大量的金銀流入我大衛,你可知,繼續這樣下去,會如何?”
這一次,聞人詡搖頭了。
“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
太叔衛彎腰跪坐在聞人詡麵前,語氣激昂。
“楚人大量購買紗羅,大大推動了我大衛的養蠶紡織業,民富則國富,國富則兵強。
剛剛你還說不希望輕易挑起戰事,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嗎?”
咳、咳、咳——
聞人詡咳嗦的更加厲害了幾分,半晌才稍稍平息。
“紗羅價格水漲船高,再過一、兩年,百姓從中獲取足夠的利益。
我大衛積蓄力量,一年之後,與李雲升裡應外合,一舉攻破楚國邊境防線。”
“對啊!”
太叔衛一拍棋盤,總算是解釋清楚了。
陛下也是這個意思,隻不過還是讓他來和這個病秧子商量一下。
明麵上,病秧子隻是大衛的一個小小太史令。
實則,病秧子手中掌握著大衛的所有暗探,給李雲升下毒這件事也是其一手策劃。
很多事,都是他與病秧子一明一暗共同行事,這才使得大衛日漸強盛。
聞人詡反問道。
“百姓發現種地不是最好的選擇了,他們會紛紛湧入到種桑養蠶,紡織紗羅這個行業上來。
一年,甚至兩年後,你可知大衛會是一副什麼場景?”
太叔衛不以為意。
“我剛不說了嘛,到那時,我大衛定會國富而民強。”
“錯!”
聞人詡深吸一口氣,將咳意強壓了下去。
“到那時,百姓再不會自己種一粒糧食。
放眼望去,我大衛隻有桑樹以及荒廢的土地。”
李雲升派蘇婉婉送信,會給他一份見麵禮。
他知道,這份見麵禮指的就是搜刮楚國富人的錢財,轉送到大衛百姓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