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升和女帝對視一眼，這也太巧了。
他是等著淩左去府裡拿回新的朝服，換上之後再來紫宸殿。
女帝就回鳳臨殿換個衣服竟然也這麼久，這回功夫乾嘛了？
李雲升的目光向一旁掃過，百官皆是微微點頭回應，一副‘我懂’的神情。
男女同事一起遲到，又同時到公司。
你說你倆之間清清白白，這都是巧合。
誰信？
原本就有謠言在傳，現在又一同遲到。
在兩人同時進公司的那一刻，彆人都已經腦補出——
你倆睡過頭一起慌慌張張起床洗漱，然後一同擠公交，坐地鐵來上班的場景了。
柳呈捋了捋胡須，心思反而放鬆了下來。
原本，因為李雲升給的丹藥，他還在李黨和保皇黨之間有些搖擺。
若是什麼都聽李雲升的，那他心中有愧於朝廷。
可若是不聽李雲升的，那可是能多活一年的丹藥，能活著誰想死啊。
現在，這種糾結的情緒徹底沒有了。
什麼李黨、保皇黨，以後都是一家人了。
至於說，這大楚江山將來姓李還是姓薑。
那也是人家的家事，怎麼都輪不到他這個外人來插手。
他雖然是腳踩兩隻船，可是其他保皇黨又有些心裡發慌了。
陛下若是不信任李雲升，又怎麼會將自己的終身托付。
既然信任李雲升，那他們這些一直和李黨作對的人還能有好？
就算看在陛下的麵子上，不會把他們罷官抄家，但貶官外放一定是少不了的。
薑清影端坐在龍椅之上，目光都不敢去看李雲升。
看過了留影珠的內容，她實在不清楚李雲升記得多少。
自己昨晚醉酒之後，糗態百出，這個家夥若是記得那麼一兩件事，一定會言語不恭。
女帝的目光掃過百官，總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所有人都到齊了，宣表官開始依照慣例宣讀賀表。
宣讀完賀表之後，百官行禮。
行完禮後，便是賜座賜茶。
趁著百官象征性喝茶的功夫，薑清影眼神急速瞟了李雲升一眼。
就這一眼，立即看到了自己蓋的印章。
薑清影耳朵有些發燙，這個家夥就不知道遮掩一下嗎？
這讓彆人看見，會怎麼想？
薑清影心裡越想越慌，忍不住又瞟了一眼。
恰逢此時李雲升抬頭，眼神交彙的一刹那，女帝慌忙離開視線。
原本氣勢洶洶想要問罪李雲升，但是看了留影珠的內容之後，隻剩做賊心虛了。
誠然，李雲升昨晚是做了欺君罔上的事情。
可是，自己昨晚的那副模樣和默許有什麼區彆。
即便懷疑李雲升昨晚是用了什麼邪術，她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質問。
這個家夥一定會矢口否認，難道要把留影珠作為證據拿給他看？
心念及此，薑清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龍袍。
幸好，自己的清白還在。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喝醉酒也難免會有些逾矩之舉吧。
酒後亂性而已，那絕不是自己的本心。
嗯，絕對不是！
不多時，中和韶樂奏響，至此元旦朝賀結束。
回過神的女帝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對一旁的上官軒然耳語幾句，這才起身。
女帝走後，百官開始陸陸續續往外走。
隻不過，崔琰卻故意放慢了腳步。
李黨的幾位核心成員，卻默契地落在後邊，並且逐漸向李雲升靠攏。
崔琰想知道，這以後朝局會如何，自己也好提前做好準備。
換而言之，以後這朝堂上，是李相做主，還是陛下做主。
雖然說，憑李相在大楚的威望，他若是不想放權，恐怕沒人能奪走。
但是，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經過這朝賀他也算看出來了，李相若是被陛下用了美人計，做出糊塗之舉也不是不可能。
心念及此，他不由得想起來昨夜，遇到入宮的李相之後，自己夫人說的話。
李相對外說，新政是為了大楚的千秋萬代。
實際上，是李相對於陛下的讓步。
原因也很簡單，繞不開情愛二字。
起初，他還覺得那是婦人之見。
現在再仔細品品，夫人之見遠勝於自己啊。
“李相——”
就在崔琰靠近李雲升的時候，剛一張嘴，上官軒然出現在兩人身旁。
“李相，陛下有事要與李相商議。”
李雲升也沒有多想，點了點頭，跟著上官軒然離開。
尚書省左右仆射以及六部尚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終，隻能一個個跟著百官離開。
崔琰忍不住嘟囔道。
“這還真是，一刻都舍不得分開啊。”
一旁，石崇信開口道。
“我還記得，想當初崔尚書大婚，可是連請了三天的病假。”
此言一出，一旁幾人皆是笑出了聲。
崔琰臉色有些發紅，指著石崇信道。
“我那是真的病了。”
嶽宏慶跟著打趣道。
“這個我可以作證，確實是病了，而且病在腰上。”
此言一出，石崇信立即會意。
“確實，那日崔尚書是扶腰入宮的。”
崔琰指著眼前這些開他玩笑的幾人。
“你們……有辱斯文。”
右仆射高順擺了擺手，將話題重新回歸整體。
“不知道，今後李相能不做得了陛下的主。”
大家都是在朝堂上摸爬滾打過來的，崔琰能想到的事情，他們幾個自然也想到了。
石崇信眼神微微一抬，露出回憶之色。
“那日京師之戰，陛下見到李相身死，當場吐血暈厥。
依我看，陛下也是十分在意李相的。”
一直未曾開口的禮部尚書嶽宏慶插了一嘴。
“難道，你們沒有發現陛下對於李相態度的變化？”
聞言，幾人同時看向嶽宏慶，異口同聲道。
“什麼變化？”
嶽宏慶也沒有賣關子，清了清嗓子說道。
“以前，陛下對於百官都是稱呼愛卿。
可是自從陛下和李相從外邊回來以後，這稱呼成了李相的獨屬。”
其餘幾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個個醍醐灌頂，齊齊衝著嶽宏慶豎起大拇指。
“真細啊！”
……
鳳臨殿。
薑清影正在來回踱步，等著李雲升。
同時，心裡在想著一會怎麼提醒對方脖子上的印記。
不多時，李雲升跟著上官軒然走了進來。
“陛下。”
見他進來，薑清影立即停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