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清影心中的那點怒氣漸漸消散，其實她自己也清楚，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是不服氣。
“你中狀元那年，曾立下豪言壯誌，要整頓吏治，肅清貪腐，還天下以清明。”
這番豪言壯語她一直都記得，重用霍鼎文推行新政，想鞏固自己的皇權不假。
其實心底裡也想讓李雲升看看，看看那個他曾經期待的大楚是個什麼模樣。
如果女帝不說，李雲升都忘了那個壯誌酬籌的狀元郎。
他走到今天這一步，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水至清則無魚，步入官場之後才會明白。
貪官就像是韭菜，割一茬就會再長一茬，割一茬長一茬，一茬一茬又一茬。
所以，他不如直接自己來做這貪官之首，規則由我來製定。
“我願化身這染缸，隻為你的江山永固。”
說完這話，轉身離開。
放完水燈，中秋的宮宴便正式開始了。
在彌漫著桂花香的龍首園中，十幾名西域舞姬緩緩登場。
她們身穿鮮豔的舞裙，頭戴一頂金色的頭飾，耳掛一對鈴鐺，腰間一條銀色的腰帶，在園中隨著悠揚的樂聲翩翩起舞。
時而輕盈地旋轉，時而靈巧地跳躍，時而嫵媚地搖曳，時而熱情地扭動。
輕薄的麵紗，更為這些舞姬增添了一分神秘。
文武百官兩人同席，麵前皆有一張桌案，而李雲升一人獨桌，且離女帝最近。
中秋節當然少不了月餅，隻不過，這裡的月餅名為宮餅，俗稱為小餅，算是月餅的雛形。
小餅如嚼月，中有酥和飴。
默品其滋味，相思淚沾巾。
酥油和糖作餡的小餅，最是配得上天上明月。
此時，宮女們正將一道道菜端上桌，碧玉觴、翡翠盤、鴿子豆腐湯、溜雞脯、雪梨南瓜羹……
當然，少不了女帝專門吩咐禦膳房給李雲升開的小灶。
他桌案上所擺，與眾人根本不是同一規格。
不僅菜不相同，就連酒也是不同的。
其他大臣桌上酒壺中皆是桂花酒，而他桌上擺的卻是極易醉人的流霞釀。
酒入杯中，李雲升輕輕一聞便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略微轉頭看了一眼女帝，此時薑清影正舉起酒杯，對著他露出一絲笑容。
“國事繁重，李愛卿為朕操勞，朕敬愛卿一杯。”
一句‘為朕操勞’，眾人皆是聽出了言外之意。
這是在點李相越俎代庖，不還政於陛下呢。
李雲升立即端起酒杯。
“陛下這麼說，倒是讓臣惶恐了。”
他的話剛說完，女帝杯中的桂花酒一飲而儘。
見狀，他也隻能硬著頭皮乾了一杯流霞釀。
這酒不同於葡萄酒，一旦到了醉人的量，酒勁起來的會很快。
見他酒杯空了，身後的宮女立即拿起酒壺斟酒。
察言觀色的柳呈根本沒有給李雲升歇口氣的機會，繼女帝之後，第二個敬酒。
“京師一戰，李相力挽狂瀾，我敬李相。”
李雲升眼皮抖了一下，對宮女低聲道。
“彆斟太滿。”
這麼敬下去，他吃不著一口菜，就得被抬下去。
聞言宮女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酒倒七分滿便打算停手了。
柳呈朗聲道。
“李相說斟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