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城,原名龍城。
本是一座鎮守邊塞之城,然而由於國家長久安寧,久無外敵入侵,邊塞承平日久,朝廷對龍城的關注也就越來越少,使得這座要塞漸漸荒廢沒落。
堅韌不拔的龍城人民逐漸放棄了舉城皆兵的生活,在五十年前舉城內遷,靠著做生意恢複了往日的興盛,取興隆之意,改名隆城。
白震山駕馭的馬車沿大路行進,一路向南,待穿過那一條黑白分明的雪線,似乎一下子,便進入初春景象中。
大地已經顯露出淡淡的春意,野花含苞,新柳吐芽,陽光烘得馬車裡暖暖的。
春日時,人最易困乏。
芍藥正在馬車裡打著瞌睡,隻聽“嘎吱”一聲,勻速前進的馬車忽地停了。
芍藥小小的身體一時不穩,一腦門兒撞在陳忘大叔的身上。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陳忘發覺馬車停了下來,順勢詢問芍藥:“丫頭,出去看看,我們到哪裡了?”
芍藥掀開馬車上的布簾,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長龍似的隊伍,隊伍裡藏著形形色色入關的人群。
攜兒帶女探親的婦女,黝黑有力的挑擔子的挑夫,留著大胡子販賣牛羊的胡商……
芍藥順著這一支長長的隊伍望過去,就看到一座巍峨高大的城樓。在那城樓上麵,雕刻著兩個大字。
隆城。
“大叔,我們到隆城了。”
陳忘聽說已到隆城,便告訴芍藥:“丫頭,到了隆城,便是一隻腳踏進了中原。”
白震山望著城門口一長串排隊的人群,愁眉不展,並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今日隆城的門禁怎麼如此嚴格?這一長串的隊伍排下去,幾時才能進城?”
“老爺子,你們祖孫三代同車,是要進城省親嗎?”
仿佛聽到了白震山的抱怨,一個聲音從路邊傳來。
順著聲音的來源看過去,芍藥發現路邊一棵柳樹粗壯的橫枝上,竟仰躺著一個少年。
少年雙手叉在腦後,翹著二郎腿,愜意地躺在樹上。
他的嘴裡叼著一根柳枝,一個大大的鬥笠扣在臉上,遮住了陽光,也叫人看不出他的麵容。
白震山正為進城著急,哪有功夫搭理他,隻是瞥了一眼,懶得回答。
“朝廷重臣嚴蕃之子嚴仕龍要來隆城辦事,守將翟功祿抓住機會獻殷勤,要嚴查進城人口,防止不法之徒混入其中,近來查的可嚴呢!”
少年似在自言自語。
見白震山仍舊愛搭不理,那少年並不感到尷尬,接著試圖搭話。
“嘖嘖嘖,這麼排下去,恐怕要排到天黑嘍!邊城春日,白天還算溫暖,晚上可寒風刺骨,您不心疼自己,也得心疼下孫女兒不是。”
白震山終於聽出他話裡有話,便跳下馬車,問道:“小兄弟,難道說你有辦法?”
少年見白震山如此開竅,從柳樹上一躍而下,將鬥笠拿下來,露出一副英俊的麵龐,笑容滿麵。
“辦法倒是有,隻是,這個,那個……您年紀大,見識廣,應該懂的吧!”
說著話,少年刻意地在白震山麵前晃了晃鬥笠。
白震山江湖經驗老道,怎會不明白這少年想要什麼。
他懶費唇舌,隻從懷中掏出些碎銀子,放在少年的鬥笠裡,說:“小兄弟,麻煩你了。”
“好說,好說。”
少年掂了掂鬥笠中的銀子,露出一臉諂媚的笑容。
語畢,少年將手一揮,朝排隊的人群招呼道:“大虎,二胖,小墩子,來生意了,趕緊把你們三個的位子讓出來。”
“好嘞!大哥。”
排隊的人群之中,有三個孩子應和一聲,紛紛讓出自己的位置,讓白震山三人插隊。
原來,這少年讓那三個孩子在前麵先行排隊,等有客人了,就讓他們頂替了那幾個孩子的位置。
如此這般,白震山三人便一下子排到了隊伍的前麵。
那少年拿錢辦事,倒是童叟無欺。
待幾人排到前頭,又見那少年對衛兵耳語幾句,竟連檢查都省了,直接將白震山三人放進城去。
“買一送一,後會有期。”
少年向三人擺擺手,將他們送入隆城。
進到城裡,繁華盛景映入眼簾:人頭攢動的街道上,賣貨的,耍猴的……
林林總總,比起荒涼的塞北之地,彆有一番景象。
進了城,那少年仍舊緊緊跟隨,不肯離去,還自來熟一般,指天畫地,一路說個不停。
少年一邊走,一邊自誇道:“不瞞各位,在這隆城,還沒有我楊延朗不知道的事,沒有我找不到的地方。你看,要不是我,你們要排到天黑吧!不過這守門的軍士也忒黑,我做這營生,每月都得給他們勻不少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