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尋常人等,聽到寒香的名字,恐怕便要嚇得三魂儘失,七魄全散……
可陳忘畢竟是陳忘。
他僅僅震驚片刻,便接著問道:“你既是黑衣,來安南鎮為何?而且,你既然會禦蠱之術,鎮民抓你,又為何束手就擒?”
淩香看著陳忘,說出了讓人更加震驚的話:“我不想做黑衣,來安南鎮,是想隱居此地,躲避追捕。而且,我不會禦蠱,隻會救人。”
草鬼婆寒香不會禦蠱?說出去,便是個傻子也不會相信的。
可淩香隨即解釋了這一點。
她說:“草鬼婆寒香,從來就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我姐姐淩寒,專攻用蠱;而淩香,卻隻會救人,從沒有學過禦蠱之術。”
淩香講到這裡,看了看眼前的這個大叔,感覺到此人的非比尋常。
她再一次確認道:“你能保證我們的安全嗎?我和那個瘋子大叔。”
陳忘冷冷地說:“如果你不說實話,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淩香嚇得縮了縮身子,繼續說起了自己的身世。
“我和姐姐淩寒,從小便在黑衣中長大。我們倆無父無母,年紀相同,長相一樣,是雙胞胎,唯一的不同,便是姐姐生就一雙綠眼,而我卻是黑色的眸子。
從小時起,姐姐便研習蠱術,而我因為沒有那雙震懾毒物的眼睛,隻能修習解蠱之法。
長大一些,便開始執行任務,姐姐生性殘忍,我則性格軟弱,她殺人,我救人。
姐姐嫌我累贅,便將我關進了小黑屋子,隻有當她被毒物反噬的時候才偶爾將我放出來。
後來,姐姐接受黑衣命令,監視平南王朱昊祖。
有一段時間,不知姐姐發現了什麼秘密,竟非要殺掉朱昊祖不可。
可朱昊祖掌管西南兵馬,姐姐雖然厲害,但在大軍圍捕之下獨木難支,逃到安南鎮附近,已是遍體鱗傷。
我趁姐姐昏迷不醒,才從小黑屋子裡逃出來,流落到安南鎮附近。”
“說下去。”陳忘見淩香停下了,提醒道。
淩香聽到陳忘的話,才接著說了下去。
“我到安南鎮後,又累又餓,孤苦無依,又沒有謀生的本領,幸好遇到了瘋子大叔。
他起初瘋瘋癲癲,可見到我一直佩戴的蛇骨手串之後,卻好似變了一個人,雖然在鎮民麵前仍癲狂混亂,與我獨處卻又很親切,對我極好。
我倆本相依為命,在鎮中行乞為生,日子雖然苦了些,總好過關在黑屋子裡,沒有半絲溫情,偶爾遭遇鎮中少年欺負,倒也能忍得。
隻是沒料想,鎮中人居然誣陷我為妖女,要將我活活殺死。”
陳忘仔細咀嚼著淩香的話,經她一說,這件事已經變得越發離奇了。
聯想到雨林中毒蟲肆虐的奇異景象,陳忘不禁問道:“你姐姐呢?她後來來過這裡嗎?”
淩香回答:“她一直都沒有離開。”
陳忘再一次震驚了,他無論如何也沒能想到,在安南鎮附近,居然還隱藏著一個如此可怕的人。
淩香沒有停,接著告訴陳忘:“其實,姐姐淩寒對我還是很好的,當她得知安南鎮說我是妖女時,便動了殺心,要將安南鎮鎮民全部殺光,一個不留,還說他們罪有應得。”
“她為什麼沒有動手?”
陳忘知道,能驅動那麼多毒蟲在雨林行走,淩寒絕對有屠鎮的實力。
“因為我勸說了我的姐姐,我告訴她,鎮民們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害怕我,如果你施展蠱術,隻會讓他們更加害怕。我隻要好好待著,不鬨事,不惹事,鎮民們會明白,也會接納我的。”
“姐姐答應我了,可她卻說,如果我死了,她將會殺光所有人。所以,當我在祭壇時,我心中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挺著,不可以死掉,不然,姐姐真的會殺了所有人的。我了解她。”
淩香的聲音有些虛弱,但蓋不住甜美的嗓音。
“告訴我,淩寒現在在哪裡?”
“她無處不在。”
“我能見見她嗎?”
淩香搖了搖頭,告訴陳忘:“姐姐隻有在我單獨一個人的時候,才肯出來見我。平日裡,哪怕身邊有一個外人,她也絕對不會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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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忘麵朝著淩香的方向,忽然,他的一隻手猛伸出去,狠狠地掐住淩香細嫩白皙的脖頸,隻消稍一用力,這個姑娘就要命喪當場。
可很快,他就把手鬆開了。
因為他證實了一點:眼前的這個姑娘根本不會一丁點兒的武功。
待確認淩香是無害的之後,陳忘才將自己的猜想告訴她。
“淩香姑娘,如果我的推測沒有錯,你和你姐姐,都有巫的血脈,甚至還都是淩懷斌的後人。
而你們的母親,應該是淩若蕊,你們的父親,正是你遇到的那個瘋子——李醜。
甚至第一代巫的死都和朱昊祖的先人朱國忠將軍有關,以致於你的姐姐同朱昊祖反目成仇。
最後的這一點,當然是我胡亂猜測的,而且是沒有任何依據的胡亂猜測,你大可不必放下心上。”
“這個蛇骨手串還給你。”
末了,陳忘將手串遞給淩香,轉身離開了這間屋子。
淩寒,這個不知道徘徊何處的誰也沒有見過的人,就像一把隨時出鞘的利刃一般,讓陳忘不得不隨時提高警惕。
同時,他還要考慮另外一件事,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明天,鎮民們將按照他的提議,表決出淩香姑娘的生死。
現在,陳忘要去找一個關鍵的人,這個關鍵的人不是淩香,不是老鎮長,也不是瘋子……
而是展燕。
展燕也正要去找陳忘。
幾天裡,她雖然在屋子裡養傷,卻一直心緒不寧。因為她在祭壇救淩香時,曾經看到過,就在這個姑娘的一雙眼睛中,散發著詭異的綠色的光芒。
這時,展燕的房門卻被敲響了。
“誰?”展燕隔門問道。
“賊女,看我給你做了個什麼東西。”
楊延朗興衝衝地推門而入,晃著手中一個物件,竟是一個竹子削成的拐杖。
“臭小子,頭一次哈,說,又做什麼虧心事啦?”展燕一邊打趣,一邊接過拐杖,試了試,倒還趁手。
楊延朗瞥了一眼展燕,攤了攤手,不屑地說:“一片好心,你也當我做了虧心事,真是好心當成了驢糞蛋兒!”
展燕正拄著拐杖在屋裡行走,聽楊延朗說完,揶揄道:“呦呦呦,我們的楊少俠口口聲聲說跟詩詩姐學詩詞歌賦,要出口成章,學了這麼久,果然是出口成臟啊,還是肮臟的臟。”
“你,”楊延朗氣鼓鼓的,道:“早知道不管你了,賊女。”
“好好好,承楊少俠的情,小女子在此謝過了。”展燕眼見再跟楊延朗鬨著玩兒,他就真要生氣了,趕緊拱手道謝。
恰在此時,陳忘走進展燕房間。
他聽到楊延朗和展燕正在嬉鬨,大笑道:“哈哈哈,你們兩個,一天不掐起來,就各自不痛快,有趣,有趣。”
“陳大哥也來了。”楊延朗見陳忘來此,問候道。
陳忘走近楊延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與展燕姑娘有話說,你先出去走動一下?”
“不,”楊延朗搞怪地笑了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陳大哥有什麼話,我也要聽。”
展燕見陳忘來了,心中本來說了一聲“正好”,正欲告訴他自己在祭壇中所見,可話到嘴邊突然止住了。
她意識到,有楊延朗這個大嘴巴在,自己說什麼話都會被搞得人儘皆知。若那綠色的眼睛之事被鎮民知曉,豈非坐實了淩香姑娘是妖女的傳聞?如此,幾日來的努力全白費了。
想來陳忘也是有此顧慮,才有意讓他離開。
展燕眼珠一轉,對楊延朗道:“臭小子,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的燕子鏢藏在何處,究竟多少嗎?”
楊延朗嘟囔道:“從前問你你都是神神秘秘,十分小氣,如今陳大哥來了,你倒是爽快了?”
展燕沒接他的話,而是喊一聲:“臭小子,看鏢。”
話音剛落,展燕一抖手,五支鐵燕徑直朝楊延朗飛去。
楊延朗突遇襲擊,來不及反應,隻好從凳子上躍起,連連後退,直到靠在牆邊,退無可退。
燕子鏢卻沒停。
展燕將裙擺一展,左右手交替發力,無數燕子鏢向楊延朗奔去。
楊延朗不及多想,隻覺得眼前無數密密麻麻的黑燕飛了過來,心道:“定是我平日裡打壓這賊女慣了,這賊女趁機報複。”
如今這麼多鐵燕突然襲來,讓他上不是,下不是,左不得,右不得,隻得站在原地,閉上眼睛,聽候發落。
許久,楊延朗睜開眼睛,才發現這些鐵燕並沒有一個紮到自己,而是圍著自己的身體周圍,在牆上紮了一個人形。
這下,楊延朗簡直對展燕佩服的五體投地。
他瞪大雙眼,歎服道:“怎麼會有這麼多,賊女,你藏哪裡的?”
展燕笑了笑,解下黑色的外裙,隻見特製的裙擺之下,密密匝匝全是放鏢的布袋。
楊延朗瞪大雙眼,驚奇道:“你全帶身上?這得多沉啊!你就帶著這麼一大堆東西飛簷走壁嗎?我還追不上你,你太牛了。”
展燕笑了笑,道:“你要真認為我牛,就幫我個忙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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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話,她從懷裡掏出一個模具,道:“最近燕子鏢損耗很多,我腿腳不方便,你能帶著這個模具,找鎮子裡的鐵匠幫我打造二三十支嗎?”
見楊延朗沒反應,展燕生怕他賴著不走,居然央求道:“我的小朗朗,幫幫我唄!好不好嘛!”
“咦~”
楊延朗忽然覺得一陣膈應,接過模具,皺著眉頭道:“你一個男人婆,學人家撒什麼嬌。”
展燕聽了,生氣道:“你說誰男人婆。”
說罷,伸手欲打。
楊延朗哪裡肯吃眼前虧,早就跑的無影無蹤,還留下一句話:“哪個答應,我便說哪個嘍!”
陳忘看著這對冤家,不禁發笑。
笑罷,陳忘對展燕說:“展燕,你那招妙手藏酒,能藏住多大的東西?”
展燕本想告訴陳忘自己在祭壇中所見之事,卻被陳忘搶先發問,隻好先如實回答:“酒壇大小的東西,藏起來輕而易舉。”
陳忘點點頭,自言自語道:“甚好,甚好。”
隨即,陳忘將自己的部署同展燕交代一番。
他自知有了展燕這個保險,明天投票的事情必將萬無一失。
交代完畢,陳忘自覺一切妥當,便轉身離開了。
展燕也驚訝於看似一身正氣的陳大哥,居然也會想到如此的歪點子,想著想著,竟忘了要告訴陳忘自己的事。
待陳忘走遠了,展燕才忽的想起來。
然而展燕並沒有去追陳忘,反而安慰自己道:
“興許是看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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