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可,”管家喝止道:“此兩物皆為傳世之寶,無價可沽,豈能輕動?”
賬房也從旁附和:“此寶世間獨一無二,必傳於後世,豈能置於賭局?”
二人越是如此說,朱大昌好奇越重,反倒不想走了。
“你二人皆是我家仆役,豈敢不遵我令?”目盲公子從二人懷中掙紮著站起身來,伸出雙手,大聲喝道:“給我拿來。”
主管賬房二人頗不情願,又礙於主仆名位,不敢違逆,慢吞吞地分彆從懷中取出一幅絹布來,交與目盲公子手中。
“這是何物?”朱大昌好奇心起,雙眼直勾勾盯著那盲目公子手中物事。
盲目公子將兩幅絹布置於賭桌之上,緩緩展開,告訴朱大昌:“此二物皆為無價之寶,一為丹青子所繪之’二龍相爭’圖,一為鐘宮商與呂徵羽在京城鬥琴的琴譜。”
這兩件物事,都是人儘皆知的世間寶貨。
當年,丹青子作“二龍相爭”圖,圖未完成,丹青子卻先一步隱遁江湖,不見蹤跡;呂徵羽與鐘宮商先後亡於盟主堂慘案及廟堂之上後,二人鬥琴時的琴譜亦成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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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此二絹為真跡,說是無價之寶,毫不為過。
朱大昌聽聞那目盲公子竟然擁有這兩件寶貨,急忙命師爺驗看。
賭場常有待價而沽的寶貨,師爺自有不俗的眼力,卻見他取了放大鏡,仔細觀看,不由得嘖嘖稱奇,評價道:“這二龍相爭圖,筆下似有千鈞之力,一氣嗬成,無半點停滯拖遝,可惜二龍畫成的時間卻不儘相同,一新一舊,看畫中筆力,卻著實是同一人所畫。傳說此圖未成而丹青子隱退,或是多年之後重拾畫筆,也未可知。至於這琴譜,兼具宮商之磅礴大氣,又有徵羽之陰柔和美,臨山間大瀑,沐隱隱微風,尋常樂師,雖通樂理,也難奏其萬一。”
師爺頓了一頓,說出了他的結論:“二絹皆為真。”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沒有人敢相信,這兩件傳說中的寶貨,竟被這目盲公子一人所得。
目盲公子見對方已經鑒定完畢,開口道:“我要以這兩件無價之寶,賭你的聚仙樓,你敢是不敢?”
朱大昌立在對麵,默不作聲,似乎仍在考慮。
那總管卻慌了,急忙阻攔道:“區區一座聚仙樓,怎抵得上這價值連城之物?公子三思,不能一時意氣,昏了頭啊!”
賬房先生也從旁附和,道:“方才我家公子戲言,各位切莫當真了。”
說罷,便要伸手去收回那兩幅真跡。
“啪!”朱大昌的一雙大手按在那兩匹畫卷之上:“買定離手,賭場之上,絕無反悔之意。”
“誰要反悔?”那目盲公子氣血上頭,利令智昏,執意要賭,反問朱大昌:“我賭你的聚仙樓,你敢跟嗎?”
“有何不敢?”
朱大昌明白,此類賭徒,往往利令智昏,一心想著翻盤,可越是如此,越是會陷入連賭連敗的不利局麵。
此刻的朱大昌,氣定神閒,仿佛早有必勝之心,淡淡揮手道:“搖骰。”
“且慢!”目盲公子經此一敗,對自己的耳力已有疑心,於是對朱大昌道:“你可敢與我盲賭?”
所謂盲賭,便是先押注,後搖骰。
骰子大小,全憑天命,勝率便是概率,無所謂技巧,是真正搏命的賭法。
“盲賭就盲賭。”眾賭徒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朱大昌竟答應的如此隨意。
要知道,他的賭注,可是他安身立命的產業——聚仙樓。
朱大昌卻毫不緊張,似乎必勝無疑,點了點賭桌,輕笑道:“我還是押大。”
“那我便隻好押小了。”目盲公子也下注了。
“買定離手。”
莊荷吆喝一聲,搖晃骰盅,最後“啪”的一聲,骰盅落於桌麵之上,眾人屏息凝神,全程都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骰盅尚未揭開,那目盲公子卻已經滿臉冷汗,他雙手死死扣住賭桌,強行扼製身體的顫抖,才勉強讓自己沒有倒下去。
似乎,他已經知道了結果。
看到目盲公子這般模樣,朱大昌更加自信,大喊一聲:“開骰盅。”
“慢著。”立在莊荷對麵的鐵筆賬房突然一把按住骰盅,將之拖在賭桌正中,道:“莊荷是你們的人,我不信他,請眾看官中出一人,代為開盅。”
“我來。”話音剛落,賭徒中走出一人。
這麼大的賭局,能親自開盅,也是幸事。
朱大昌也點點頭,似乎對誰來開盅並不在意。
賬房死死盯著那按住骰盅的手,緊張的手心出汗,一直把玩的鐵筆也有幾次險些掉落到地上。
突然,一雙大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對他耳語道:“放心,有我在此。”
“莊主。”
賬房瞥了那總管一眼,發現他手中那不近鐵器的開過光的包漿大錢,不知何時已不見了。
“’一、一、一’點小。”骰盅揭開,開盅之人情不自禁的喊了出來。
“贏了。”目盲公子高舉雙手,與眾賭徒擊掌相慶,一副得意忘形模樣。
反觀朱大昌,則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嘴裡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絕不可能。”
突然,他衝到莊荷麵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怒斥道:“你怎麼回事?”
“小人不知啊!應該是’六六六’點大才對,不知何時變了。”莊荷驚惶失措,跪地求饒。
目盲公子走到近前,半得意半挑釁地說:“你已經輸了這座聚仙樓,莊荷自然也是我的人了,你可不許為難他哦!”
“你的人?嗬嗬……嗬嗬嗬嗬……”朱大昌似乎受了刺激,兀自狂笑不已。
突然,他話鋒一轉,厲聲道:“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是何人,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來人呐!”
話音剛落,呼啦啦湧上一堆下人,各持刀劍,不顧賭客逃竄躲閃,隻將目盲公子一行四人團團圍住。
說時遲那時快,卻見目盲公子身邊的總管大袖一甩,數枚銅錢捏在手中,手指輕彈,銅錢激射,精準無誤地打在持刀下人的手背之上,各兵刃紛紛脫手,倉啷一片。
幾乎與此同時,那鐵筆賬房欺身向前,閃轉騰挪之間已至朱大昌身後,左手鎖住朱大昌琵琶骨,右手鐵筆已抵近朱大昌咽喉。
一時之間,攻守易勢。
朱大昌嚇得麵色蒼白,顫抖著問道:“切勿,切勿殺我,你要這聚仙樓,拿,拿去便是。”
未料想,目盲公子卻輕輕搖了搖頭。
“你,你要怎樣?”朱大昌見此人似乎並不愛財,滿心疑惑。
“叫你的人先退下,”目盲公子淺笑道:“我有話要對東家說。”
朱大昌受製於人,無計可施,隻好聽從,命令手下紛紛退下樓去。
千金台上,隻剩目盲公子一行及朱大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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