碌碌者當權,庸庸者掌勢,乃誤國誤民之始。
趙子良同虞慶之,楊延朗三人雖欲回到鎮南城中,與大軍彙合之後,再做計較,可趙子良始終對那一支殺氣騰騰的雄關精騎心存僥幸,盼望他們能乘勝追擊,一路向南。
於是三人並不著急回城,而是信馬由韁,聊起各自的遭遇來。
途中閒談,趙子良滿心疑惑:“傳言雄關精騎乃軍中翹楚,將士們個個英勇無敵,是朝廷最精銳的部隊之一。怎的今日獲此大勝,卻不敢乘勝追擊?徒徒貽誤戰機,非將帥所能為。”
虞慶之道:“雄關精騎是精兵不假,可有那監軍在,做出什麼事,我也不覺得奇怪。”
“什麼監軍?對了,慶之兄弟早就突圍而出,為何耽誤了這許多時日,直至今日才帶援軍到來?若非平南王突然揮師南下,怕是這座鎮南城早就被平南王軍攻破了。”趙子良聽虞慶之搭話,就勢問道。
“嗨!”
虞慶之長歎一聲,無奈的搖搖頭,向趙子良說出自己的遭遇。
突圍之夜,虞慶之騎乘飛馬,趁亂衝出重圍之後,不敢有絲毫怠慢,快馬加鞭,一路向北奔去。
前後不過一日路程,虞慶之便在大路之上,望見了一支向北麵行軍的軍隊。
虞慶之遙遙望去,隻見這支軍容嚴整,隊列整齊,人人頂盔戴甲,胯下各有一匹駿馬。
打眼一瞧,便知這支軍隊的人數約莫五千上下,雖然不多,可在多山少馬的南方,哪裡會有這樣的騎兵部隊?
虞慶之心中念了一聲:“天助我也,竟在此處遭遇這樣一支精兵。”
心念一動,他當即策馬狂飆,直奔中軍繡有“高”字的帥旗附近,欲將西南情況稟告領軍將軍,使之南下平叛。
未至大軍近前,虞慶之便已被騎兵們團團圍住。
虞慶之不願多生枝節,自願繳了鉤鐮槍,翻身下馬,表明自己乃是鎮南城守將葉楓派來的,有重要軍情報與高將軍。
騎兵們不敢怠慢,很快便將此事傳報於將軍高猛。
這高猛原是北地雄關守將王鷙的副將,慣使兩柄臥瓜銅錘,英勇善戰,力大無窮。
隻因西南流寇作亂,朝廷屢次剿滅不止,故此征發常年駐紮雄關與胡人作戰的精銳騎兵來西南平叛。
這一支精銳騎兵,號稱雄關精騎,是能與胡人野戰爭勝的優良兵種。
主帥王鷙接令之後,命副將高猛點選了五千兵馬,南下蕩寇。
想到那區區流寇,絕對不會是雄關精騎的對手,監軍蔡文華見到這白給的軍功,豈能放過,硬是將自己也塞進了這支隊伍之中。
高猛本欲率領騎兵晝夜疾馳南下,怎奈那蔡文華不耐艱苦,非得要乘轎子,晝行夜息,偶爾到什麼繁華所在,還要逗留半日,耽擱了不少時辰。
好不容易快到西南,卻聽聞天道軍已被禦史於文正詔安,無量軍也被平南王剿滅的消息。
既然賊寇已平,雄關精騎此行無益,隻得改道北歸,權當白跑了一趟。
回師途中,高猛想到自己來回折騰一番,非但沒撈到仗打,還跟隨了一個頗為不好伺候的監軍,心中頗為不悅。
他心有不甘地看了看隊伍中間那慢悠悠搖晃著的八抬大轎,暗自歎了一聲:“誰讓人家認了嚴蕃做乾爹呢!咱戰場廝殺,用命掙來的軍功,到底比不上人家三兩句甜言蜜語。”
正暗自埋怨,忽有騎兵來報,稱抓到一個可疑之人,持鉤鐮槍,騎白馬,自稱名叫虞慶之,是從鎮南城來,有要緊軍務相報。
高猛聽聞通報,不敢怠慢,急召虞慶之來見。
虞慶之被騎兵們押解至高猛麵前,抬眼見到麵前那將軍,騎一匹高頭大馬,穿一身重裝盔甲,將兩柄臥瓜銅錘彆在腰間,居高臨下,不怒自威,好叫一個威武雄壯。
既見著騎兵主將,虞慶之不敢拖延,急忙將平南王反狀及鎮南城困境告知於高猛,請求其發兵相救,為國討逆。
高猛聞言大驚,不想自己奉命來西南蕩寇,沒趕上流寇,卻趕上這樣一樁比流寇嚴重百倍的謀反之事來。
軍情如火,事不宜遲。
高猛不暇多想,當即命令麾下騎兵後隊改前隊,疾馳西南,支援鎮南城,剿滅叛軍。
虞慶之見高猛如此爽快,再三拜謝道:“將軍深明大義,有麾下雄兵相救,鎮南城危局可解。”
“且慢,”高猛的軍令尚未傳達,身後的轎子裡卻突然發出了一陣陰陽怪氣的聲音:“未請示上意,將軍怎敢輕易發兵,是當我這個監軍不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