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常說:天上一天,地下一年。
那地府一天,怕是有人生一世了吧!
項人爾躺在床上的三天,就像遊曆了三生三世那樣漫長。
三天以來,仿佛有人一直在自己的耳邊,將每一生每一世的故事講給自己聽。
他認得她的聲音,因為那是生生世世的故事裡,不管他以何種身份,何種姓名存在,始終會愛上的那個人的聲音。
那是李詩詩的聲音。
本以為三天之後,遊曆完了這三生三世的故事,便是他此生的終結之時。
可是在鬼手七爺宣判了自己的死亡之後,他的意識卻並沒有立即喪失,他聽到哭泣,聽到安慰,聽到了所有人的聲音。
最後,他聽到她。
最後的時刻,她讓所有人走出屋子,隻剩自己。
那個每天陪在自己耳邊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不過這一次,他不再是過彆人的人生,聽彆人的故事了。
這一次的故事,是他的今生今世。
都說人在死亡的最後一秒會重新回顧自己的一生,想必便是如此吧!
“大傻魚。”
“不,是大鯊魚。”
這是十年前,她送他參軍時,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參軍十年,北戰南征,做錦衣之時,狀告權貴,被上司發配,遠離京師;首戰倭寇,戰友不戰而潰,若非他與戚弘毅將軍二人拚死力戰,怕早就屈死於倭刀之下。
人情冷暖,世事無常,最能夠信任的,無疑便隻剩身上的兩把刀。
隻有這兩把刀,永遠陪伴著他,不會背叛,不會離棄。
所以他將它們命名為“巨鯊”和“白魚”。
“巨鯊”是他,“白魚”是她。
這兩把刀,始終陪著他,度過無數艱難的歲月。
十年,他始終想著呆在洛城的她,可倭寇未除,大仇未報,他沒臉回去……
而且,他也有些不敢回去。
因為他不確定,她是否還……
她當然在等他,十年如一日,枯守一城,清心寡欲,那顆心,卻始終沒有絲毫改變。
李詩詩仍然守著項人爾,看著他那隨著自己手中的氣囊起伏的胸膛,看著他的臉。
“他們都說你死了,可是,我不信,你不會死,你怎麼會死呢?你怎麼舍得死?你怎麼敢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