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倭聽後,猶疑頓消,紛紛衝入機關大陣。
新兵衛本人則默默跟在後方,見己方大部安然無恙地通過第一道翻板陷阱,才確認機關大陣確已失效無疑,跟著後隊一起進入機關大陣中。
此刻,楊延朗正藏在暗處。
他見追擊的群倭均已通過翻板陷阱,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同時將竹槍從鎖眼之中迅速抽出,口中道:“跟小爺玩機關術,看小爺玩不死你們!”
隨著竹槍抽出鎖孔,機關大陣如同突然蘇醒的沉睡巨獸,箭雨、投矛、落石、陷坑……種種機關紛紛觸發。
一時間,機關大陣中慘叫連連,血肉橫飛,恰似人間煉獄。
倭寇們在機關大陣中吃儘了苦頭,眼見情勢不妙,便想轉身往回逃跑,隻可惜一擁而上的人群又觸發了翻板陷阱,紛紛掉落板下坑洞之中,被尖矛刺得血肉模糊。
新兵衛手持十字文槍,左衝右突,上格下擋,避過無數機關。
他深知那翻板陷阱隻有足夠重量才會觸發,便欲組織群寇徐徐通過,脫離這機關大陣,奈何生死關頭,群寇慌不擇路,紛紛掉頭回撤,隻想早一步脫離苦海,互相推搡擁擠,不肯謙讓,哪裡還差遣得動?
眼見回頭是條絕路,站在原地又要承受源源不絕的箭雨投矛攻擊。
進退艱難之際,新兵衛狠了狠心,丟下反身奔逃的群倭不顧,招呼數個親隨,向前衝突而去。
因目睹過聯合機擴中的群鼠以及機關大陣中的野豬衝突景象,靠著自己對楊延朗圖紙的記憶輪廓和簡單印象,新兵衛居然避過不少致命的機關。
然而楊延朗這座機關大陣,並不同表麵那般簡單,而是暗中留了很多手段,這些隱藏的機關讓新兵衛吃儘苦頭。
饒是如此,憑借一身鎧甲、一杆十字文槍,新兵衛還是衝到機關大陣的儘頭。
而此時的他,親隨儘歿,隻剩下孤身一人。
一條用稻草鋪就得鴻溝橫亙在新兵衛的麵前,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陷阱,隻要越過這條鴻溝,便能活著走出這座機關大陣。
看見這條鴻溝的新兵衛,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在楊延朗的聯合機擴中慘死的鼠王。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鴻溝是故布疑雲,真正的陷阱卻在鴻溝之後。”
殺死鼠王後,楊延朗說的這句話回蕩在新兵衛的腦海中,久久不散。
“鴻溝之後才是陷阱!”
新兵衛似乎下定了決心,一步踏在鴻溝之上。
等待,漫長的等待,什麼都沒有發生,也印證了新兵衛的猜想。
看似危險的並不危險,看似安全的並不安全。
如果一個陷阱過於明顯,也許根本就不是陷阱,隻是即便知道這些,人也很難克服自己的本能踏上這一明顯的陷阱。
新兵衛做到了,他戰勝了自己的本能,他成功了。
就在新兵衛開始要為自己的死裡逃生感到一絲慶幸的時候,兩股疾風猛然襲來,那是兩板長滿尖刺的巨大竹排,從兩側迅速向新兵衛包夾而來。
求生的本能使新兵衛橫持十字文槍,想要擋住這兩塊巨大的竹排。
可這兩塊竹排過於沉重,僅僅一下便將十字文槍徹底壓彎了,連帶著新兵衛的兩隻臂膀,也被竹排上的尖刺刺穿。
新兵衛拚命地推開竹排,他不甘心這樣死去,很明顯,楊延朗騙了他,什麼“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有些時候,陷阱就是陷阱。
更可惡的是,楊延朗還惡趣味地給這個陷阱加上了延遲裝置,以使自己在感受到成功的喜悅之後再來一擊,借以施加比絕望更深的絕望。
這一刻,他與那隻跳過鴻溝便得意忘形的鼠王有什麼不同?
新兵衛突然意識到,楊延朗之所以能夠如此殘忍地殺死那隻鼠王,是因為在那個時候,楊延朗便將那隻鼠王當作了自己,而非戚弘毅的官軍。
楊延朗如期出現在新兵衛的麵前,舉起竹槍,槍尖指向新兵衛的胸膛。
新兵衛心有不甘道:“楊君,你辜負了我的信任。”
“如果這份信任是用來殘害自己的同胞,我將以此為恥。”楊延朗回答。
新兵衛無話可說,可還是好奇的問了一句:“這一次,如果我選擇越過鴻溝,結局是不是會有所不同?”
楊延朗卻冷冷一笑道:“一個殺陣,卻要留什麼生門,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此陣十死無生,越不越過那條鴻溝改變不了什麼。你若真要後悔的話,也該後悔不該越過那片汪洋大海海,踏足到這片廣闊大陸之上。”
說罷,楊延朗將手中竹槍飛刺而出,直透新兵衛的胸膛。
後者的臟腑被竹槍刺破,拚命求生的力道一卸下,十字文槍便立即在竹排的夾擊下崩碎成渣,就連新兵衛本人,也被拍成了肉泥。
群鼠伏誅,機關大陣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靜靜地埋沒在叢林中。
楊延朗拿起竹槍,調轉身去,急速向倭寇營寨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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