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寇已平,東南百姓張燈結彩迎大慶。
壯誌未酬,寧海軍營論功行賞起波瀾。
陳忘等人經雙木洲一事,各曆生死,暫無離開之意,便就近尋了一處客棧安身。
不料住店之時,卻遇到麻煩。
原來幾人從倭營離開,雖取了各自兵刃行李,可其中盤纏卻被倭寇洗劫一空。
從前在路上行走,有朝廷命官項人爾和洛城首富李詩詩相隨,倒從沒為錢財發愁,而今卻是一分錢逼倒英雄漢,幾人麵麵相覷,竟拿不出一塊銅板。
楊延朗看著展燕,埋怨道:“賊女,戚將軍邀我們去軍營休息,你若非耍性子偏偏不去,咱們也不至於淪落至此。”
“哼,”展燕雙手交叉在胸前,靠在柱上,不屑一顧道:“不就是錢嘛!大不了找幾個為富不仁的,我去盜來便是。”
“又要去做飛賊嗎?”白震山開口道:“倭寇腳下,富戶不是被洗劫一空,便是早早搬家逃難,剩下的,大概隻是些難舍故土的窮苦百姓了。”
聽到白震山的聲音,楊延朗眼睛一亮,一拍腦門,似恍然想起了什麼,開口便道:“老爺子,白虎堂可是堂堂四大派之一,勢力龐大。你這個前堂主,隻需招招手指,還能缺錢不成?”
“話雖不錯,可遠水解不了近火,”白震山想了想,道:“洛城距此千裡之遙,就算堂中離這裡最近的海鯊幫,也長居海上,即便召喚來此,也需一段時日。”
楊延朗無言以對,想了想,一臉壞笑地蹲在芍藥麵前,道:“芍藥小妹妹,要不咱就地開個診所,收些診金?”
“一幫大人卻指望個丫頭掙錢養活,真不知羞。”展燕看楊延朗的樣子,出言挖苦道。
“那你想個辦法唄!”楊延朗急了,開口道:“反正小爺皮糙肉厚,大不了睡大街。可陳大哥這身體,可……”
“我去賺錢!”芍藥當即應允。
看著陳忘虛弱的樣子,芍藥怎忍心他睡大街呢?
“咳,咳咳……不必爭了,錢還是有的,”一陣咳嗽過後,陳忘竟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的銅印,交給楊延朗,道:“拿著這方印章,找個大些的銀號打個白條,借些銀子便可。”
“這玩意兒能借到錢?”楊延朗疑惑不解。
他看著這方印章,隻覺得平平無奇,印下隻是印了一個筆畫複雜的變體文字,像是個“風”字。
“我想歸雲山莊莊主風萬千的名頭和信譽,還是能換些銀子的。”陳忘回答。
“風,風,風萬千?”
楊延朗聽了,手中一哆嗦,那枚小小的印章險些掉落在地,嚇得他趕緊伸手去接。
他心道:想不到這枚不起眼的小小印章,竟然會是風萬千的?陳大哥真是留了一手,有這個在身上,總算不愁吃喝了。
想罷,楊延朗便捧著印章,急匆匆去錢莊換取銀錢了。
解決了銀錢的問題,幾人便在客棧住定,一邊養傷,一邊重新采購車馬,準備稍後便北上墨堡,去尋楊延朗為躲避兵禍而逃難的乾娘李麗春及青梅竹馬的妹妹江月兒。
等待的幾日來,街上都十分熱鬨。
家家戶戶張燈結彩,紛紛舉行慶典,慶祝多年來禍害東南百姓的倭亂被戚弘毅徹底平定。
百姓們不會忘記拯救了他們的英雄的故事以及姓名,將周猛等戰死將士的姓名刻在碑上,設忠烈祠紀念。
在戚弘毅的有意傳播之下,本當做無名英雄的沈慶、禇盼兒等人的姓名和事跡也被口耳相傳,俠士和烈女的形象被編成民間故事,在街頭巷尾的講述中流傳千古。
另外,忠烈祠前,百姓為帶路的奸細設下一座跪像。
此後每年的這一天,百姓在忠烈祠前祭祀之後,都會朝那跪像吐一口唾沫,以警示後人。
可惜在戚弘毅的有意隱瞞之下,這奸細的姓名竟未流傳下來,百姓也隻能籠統地發泄仇恨。
一片歡騰之下,唯有戚弘毅高興不起來。
不僅僅是因為攻打雙木洲的重大損失讓他難以接受,更是因為他知道一件事:
雖東南無倭,然海波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