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霜刃覺察到危險,立刻去拔腰間寶劍凝霜,卻被周卿寧一把按住,並告訴他道:“韓師兄,這姑娘自小便能使喚鮫人,經常與之嬉戲。”
說罷,又朝那姑娘喊道:“小汐落,你不是一直想見見我常跟你提起的那個搭救你的大英雄嗎?他可是來看你了。”
汐落本在水中玩耍,聽到周卿寧呼喚,猛一轉身,發絲甩落無數水珠,在陽光下形成一道小型的彩虹,恰好遮住她那張剛剛長成的俊秀麵龐。
水中的汐落如遊魚一般,快速向岸邊遊來,就連水中鮫人都跟不上她的速度。如此水性,讓韓霜刃都在心中暗暗讚歎。
倏忽之間,汐落已經登岸。
她穿著一襲水紋青衣,是周卿寧看她愛水,親自挑選的避水料子製成,出水即乾。
小汐落直勾勾地盯了韓霜刃好一陣子,突然撲過去,抱住韓霜刃大腿,一點都不見外。
原來她自小就聽周卿寧講這個大英雄的故事,見到真人,正是得償所願。
此刻的韓霜刃卻在考慮另一件事。
他驚訝於她支使鮫人的能力,欲借此為困頓之中的朱羽水師助力。
這一決定,將使韓霜刃悔過一生,可在那時,卻是扭轉戰局的關鍵。
借助鮫人之力,朱羽水師組織了數次奇襲,皆取得了意想不到的勝果。
背靠龜背島,又有了鮫人助力的朱羽水師,終於有了與沈亮鐵索連舟的巨艦正麵對壘的能力。
五、火計
麵對朱羽及鮫人的數次奇襲,沈亮不堪其擾。
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沈亮設下陷阱,以金剛網陣捕捉到一條鮫人。
為了泄憤,沈亮居然將這一條鮫人捆綁至其旗艦艦首,以燭火生燃之。
鮫油耐燃,火燒了整整三日三夜,鮫人慘叫之聲震動玄冥澤。
鮫人智弱,此事之後,便不堪驅使,聚於龜背島,再不敢靠近沈亮巨艦半步。
失去鮫人助力的朱羽水師,再次陷入劣勢。
不過,水師都督葛牧舟卻時常在深夜看著那燃在沈亮旗艦上的火苗沉思,從那之中,他似乎隱隱發現了戰勝沈亮的關鍵。
可是,葛牧舟卻未將此事告訴朱羽,他的心中尚有顧慮。
隨著時間的推移,朱羽水師不斷損兵折將,且島上的資源也在不斷消耗,即將麵對斷糧的困局。
葛牧舟再也忍受不住。
一次,在和副將雷鳴的談話中,他無意中透露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欲破鐵索連舟,當用火攻!”
雷鳴聽罷,卻未見半點興奮,隻是歎一口氣,道:“此事將士們早就提到過,隻是龜背島物資匱乏,植被稀疏,並無引火之物,於是隻得作罷!”
葛牧舟神情閃爍,欲言又止。
雷鳴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身為副將,他對葛牧舟的性情十分熟悉。
於是他急忙追問道:“都督,你是否已有計謀?”
葛牧舟三緘其口,卻耐不住雷鳴一再追問,隻好開口道:“雷鳴,你可記得沈亮旗艦上鮫人燃起的大火?”
雷鳴聽罷,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對啊!傳說鮫油便是極佳的引火之物,若能剖鮫取油,則我軍必能獲勝!我這就去做。”
見雷鳴要走,葛牧舟趕忙一把將他拉住,道:“此計雖然可行,但鮫人既曾相助我等,便是盟友,我等安能為一己之私,背盟而害人?此非丈夫所為。”
雷鳴勸道:“都督,鮫人不過畜牲而已,談何盟友呢?”
葛牧舟卻決計不肯,嚴詞拒絕之後,又道:“主上朱羽智計百倍於我,定曾想過此事,隻是主上向來重義而輕利,不能為此不義之舉,這才按下不表。想來,大家正是因為這一點,才甘願追隨主上,肝腦塗地。如今我等豈可因一時之利而做那背棄大義的小人?”
話說明白,葛牧舟嚴令雷鳴禁止再提及此事,並決心在斷糧之前,率領水師齊出龜背島,與沈亮水師殊死一搏。
六、背盟
雷鳴雖身為副將,卻不甘屈居人下,他一向有自己的想法。
成王敗寇,生死存亡之時,利和義對雷鳴來說,都顯得不是那麼重要。
瞞著所有人,雷鳴開始了自己的行動。
趁夜色降臨,雷鳴哄騙汐落至龜背島一處人跡罕至的水灣,並哄騙汐落為之召喚鮫人。
汐落年少單純,以為是心中英雄韓霜刃授意,不疑有他,於是便開口引鮫。汐落召喚鮫人之時,會張口發出一種穿透力極強的怪聲,鮫人聞聲而動,聚於水灣之中。
怪聲響起之時,韓霜刃從睡夢之中突然驚覺坐起,心中惴惴不安,於是翻身而起,順手提起寶劍凝霜,循聲去尋找汐落。
待韓霜刃到來之時,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魚腥和血氣,水灣早已成為一片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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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鳴早在水灣埋伏有弓弩手,待鮫人聚集之後,突然下令,弓弩手齊出,射殺鮫人,並就地將死掉的鮫人撈出,倒吊於岸上,剖鮫取油。
無數被扒皮剖腹的鮫人倒吊在岸上,摻著血水的鮫油一滴一滴滴落在預先準備好的盆中。
而這一切,都是在小汐落的麵前做的,汐落受了刺激,此後不再開口,成了一個“啞女”。
見到這副場景,韓霜刃怒不可遏,當即拔出凝霜劍,步步逼近雷鳴,雙眼中布滿殺機。
“快,快去告訴主上及葛牧舟葛都督,”見到韓霜刃的雷鳴心中大駭,一邊搬請救兵,一邊解釋道:“韓霜刃,我也是逼不得已,若不用鮫油點火破敵,大家早晚會一起玩兒完。”
韓霜刃才不聽他解釋,凝霜劍劍鋒指向雷鳴胸膛,正欲刺入,卻恰逢葛牧舟趕到,擋在韓霜刃劍前。
“閃開。”韓霜刃的聲音冰冷,凝霜劍上散發的涼氣更讓人遍體生寒。
“雷鳴,我嚴禁你再提此事,安敢擅作主張?”葛牧舟先是訓斥雷鳴一番,但見事已至此,又急忙安撫韓霜刃道:“韓兄,此事責任在我,鮫油可引火之事是我無意中透露給雷鳴的,如今木已成舟,何必徒增殺孽?”
韓霜刃回道:“鮫油取火人儘皆知,但上至義兄朱羽,下至軍中士卒,寧為玉碎,無人肯為此背義之舉。雷鳴乃一介副將,竟敢私自行事,此為不忠;答應你不為此舉而為之,此為不信;背盟屠鮫,此為不義。如此不忠不信不義之人,不早早殺之,留之何用?”
葛牧舟心知韓霜刃若動起手來,十個自己也不是對手,但他念及舊情,不願相讓。
“牧舟,閃開!”僵持之際,朱羽的聲音在一旁傳來:“韓兄弟說的沒錯,此人當殺。”
雷鳴聽聞此言,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月光之下,凝霜劍寒光凜冽,逐漸逼近雷鳴。
“臨陣斬將,大不祥也!我願意戴罪立功,”雷鳴妄想垂死掙紮,麵對朱羽,大聲疾呼道:“主上,今鮫人已死,不能複生,鮫油齊備,火計可施。我願詐降沈亮,親率火船襲敵連舟巨艦,寧葬身於火海,不願死於同僚劍下。”
凝霜劍劍鋒已近雷鳴胸膛,朱羽仍舊無動於衷。
“主上,雷鳴一片忠心,天地可鑒,”雷鳴聲音中幾乎帶了哭腔:“主上不為自己著想,也當為麾下將士著想,當為治下百姓著想,若就此葬身玄冥澤,沈亮得勢,將士將遭屠戮,百姓將被奴役,主上明察啊!”
“韓兄弟,且慢!”聽到將士和百姓,朱羽突然改變了主意,猶豫再三,還是對雷鳴道:“好吧,就允你戴罪立功。”
雷鳴如蒙大赦,伏地磕頭,直呼:“謝恩。”
不料眼前寒光一閃,凝霜劍揮動之下,雷鳴的一隻耳朵竟被從耳根處齊刷刷斬斷,隻留下一個黑洞洞的耳洞。
雷鳴捂住耳朵,疼得在地上打滾,在場眾人竟無一人敢於製止韓霜刃。
“且留你幾日性命,所有詐言,早晚取你首級。”凝霜劍下,天涯海角難逃。
韓霜刃收劍入鞘,拉起汐落的手,道:“汐落,我們走。”
說罷,韓霜刃沒有再理會任何人,徑自離開了水灣。
七、詐降
木已成舟,鮫人死而不能複生。
為戰勝沈亮軍,朱羽命葛牧舟親自督造火船,雷鳴則投入詐降事宜之中。
為加快火船速度,防止沈亮發覺,葛牧舟天才地將快舟前麵加上衝角,後麵加上螺槳,一旦點火,鮫油便能驅動螺槳,使火船迅速撞上沈亮的巨艦。
與此同時,尖銳的衝角插入巨艦船體之中,無法擺脫,蔓延的火勢便能燒穿這被鐵索串聯起的巨艦群。
不久之後,火船已備齊,詐降之事亦進展順利。
因得知雷鳴無端被韓霜刃割了一隻耳朵,沈亮對其投降之事竟更加深信不疑。
雷鳴約期投降沈亮,趁玄冥澤霧氣彌漫,親帶火船,如約而至。
大霧之中,沈亮見有無數小舟駛來,影影綽綽,看不分明,隻知是雷鳴來投,不疑有他。
待至近前,雷鳴親燃鮫油,小舟頓時燃起熊熊大火,燃燒的鮫油又驅動螺槳飛旋,飛速撲向沈亮的巨艦。
沈亮發覺之時,已避無可避,小舟的衝角死死插入巨艦的船體,大火沿巨艦木製的船身一路燒了上去,鐵索連舟,急不可脫,一損俱損。
但見火借風勢,風助火威,巨艦熊熊燃燒,玄冥澤頓成一片火海,沈亮軍倉惶應對,燒死淹死無數。
沈亮見大勢已定,無力回天,竟乘坐小舟逃亡。
此戰,朱羽大獲全勝,但雷鳴並未按他所言葬身火海,而是在點燃火船之後,躍入水中,以謀求一條生路。
也算是陰差陽錯,雷鳴被四方海眼浪湧推動,於玄冥澤中起伏之時,竟恰遇沈亮逃亡的小舟,於是攀緣而上,生擒沈亮。
正因此大功,朱羽不便再在軍中處置雷鳴,但功過相抵,不升不降,仍舊任副將之職。
尾聲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屠鮫之事讓韓霜刃意識到,擁有喚鮫引潮能力的汐落在龜背島並不安全。
此後,韓霜刃一直將汐落帶在身邊保護,對她如同對待親生女兒一般。
太祖建國之時,韓霜刃成立黑衣組織,助朝廷統管江湖之事,親自遴選十二名骨乾,稱為黑衣十二隊,威風凜凜,人莫敢欺。
汐落也在那時被編入十二隊中,任第八隊隊長之職,號為潮女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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