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咚……
咚咚咚……
敲門聲每天都會響起,可那扇門卻從來沒有打開過。
“英奇,把門開一下。”
門外傳來了葛修武的聲音。
將大哥葛修文以及父親勝無敵的喪事辦妥之後,勝英奇便將自己封閉起來,算來已有三日了。
緊閉的房門正如緊閉的心門,牢牢地鎖住了勝英奇。
一日之間,她接連失去了十年未見的父親和十年間如父一般的長兄,此中境況,任誰也無法接受。
“三天了,不吃不喝怎麼行?”
見門內沒有動靜,葛修武後退半步,雙掌蓄力,一把推開房門。
屋內陳列簡單,一眼便可望穿。
葛修武見勝英奇身著一襲素衣,抱膝坐在床前。
她麵色蒼白,幾無半分血色,雙目紅腫,臉上似有淚痕,目光卻空洞無神,渙散無光,儘顯孤零和無助。
看到一向不遜於男兒的勝英奇變成這般模樣,葛修武竟覺得一陣揪心的疼痛。
他走向勝英奇,順手拖了一把椅子,放在床邊,安靜地坐了上去。
看葛修武坐到身旁,勝英奇卻把頭埋到膝蓋裡,似乎並不願意麵對他。
“英奇,”葛修武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開口試探道:“這幾天,我去了一趟玄武尾禁地,就是那個囚禁了勝無敵前輩十年的地方。”
勝英奇沒有抬頭,亦沒有開口。
葛修武見勝英奇毫無反應,接著開口道:“在玄武尾的石壁之上,勝無敵前輩留下了一些信息。當年家父橫死於盟主堂,勝前輩身為家父摯友,曾親往調查,似有所獲。隱隱之中,勝前輩似乎意識到此事背後勢力過於龐大,繼續調查可能涉險,這才來到玄武門,向雷闖說明緣由,並將年幼的女兒托付於玄武門。”
說到此處,葛修武想起雷闖臨死前在自己耳邊說過的話,並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他接著說道:“隻是勝前輩沒有預料到,當年家父之死,雷闖本人亦是陰謀的一環。雷闖見勝前輩即將窺見真相,欲殺人滅口,又恐功力不足,便用奸計將勝前輩騙入玄武尾囚禁。”
“英奇,十年來,勝前輩在黑暗潮濕的環境之中,靠著玄武尾的滲水和滋生的苔蘚泥螺活著,就是為了能再見你一麵。牆壁上的刻痕,大部分都是歪歪扭扭的畫作,是勝前輩和你的點點滴滴。”
葛修武講述著玄武尾的見聞,心情悲慟,道:“可惜時間過久,勝前輩的精神出現了異常,後麵的刻畫也成了毫無意義的劃痕。”
聽到這裡,勝英奇終於哭了出來。
她埋頭抽噎著,身體在微微顫抖。
葛修武見狀,溫柔的用手去撫勝英奇的後背,想要安慰她。
可是,葛修武的手還未觸及勝英奇,勝英奇卻像躲避瘟疫一般地縮到了牆角。
勝英奇的反應讓葛修武心中一驚,開口道:“英奇,你……我是你二哥啊!”
勝英奇捂著腦袋,不停地搖頭,抽噎聲越來越大,一副畏縮又可憐的樣子,與往常英姿勃發的模樣有著天壤之彆。
“英奇妹子。”
葛修武皺著眉頭看向被心傷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勝英奇,感到一陣心疼。
“不要叫我妹子,我不配,我不配……”
勝英奇終於開口了。
她不停地搖頭,哭泣,精神瀕臨崩潰:“大哥是我爹用我的巨劍害死的,我不配做你的妹子。我不敢活著麵對你,更不敢自殺去麵對大哥,我不配,你走好不好,修武,你走好不好。不不不,我不該趕你,應該是我走,對,我本就不該呆在這裡的……”
說罷,勝英奇竟從床上爬起來,赤足站在地上,跌跌撞撞向門外走去。
“英奇妹子,”葛修武一把抓住勝英奇的肩膀,將她重新按回到床邊,看著她的眼睛道:“人死不能複生,勝前輩和大哥在天有靈,絕不會願意看到你這樣的。”
失去大哥的葛修武也很痛苦,隻不過,他很明白活著的人應該要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