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雲是整個楊家的仇人。
死仇。
十年前發生的那場盟主堂慘案之中,青龍會楊家當時的當家人楊天笑,還有負屭部楊天書,均死在其中。
在楊家子弟齊聚一堂的這個節骨眼上,白震山執意要點出陳忘的身份,卻並非失智之舉。
畢竟,有楊誌興那小子在場,此事無論如何也隱瞞不住。
若待攻入墨堡之後揭露真相,合白震山三人之力,麵對諸楊,是無論如何也保不下陳忘的。
既如此,不如趁早提出此事。
當下,楊家子弟們的首要目標在於攻取墨堡,迫使慕容吟歸還青龍會於楊家子弟。對於楊家人的這一目標,白震山等人與之有一致性,並在此基礎之上,有個結盟的可能性。
而且,楊天雄似乎對楊延朗格外重視,可以作為一條有利的談判條件。
直覺告訴白震山,此事必須當機立斷,提前與諸楊談好條件,省的到時候身陷墨堡,在諸楊的包圍下進退失據,任人宰割。
“我等可以助楊家重回墨堡,”白震山開口道:“不過……”
“不過什麼?”楊天雄有些迫不及待。
白震山目光掃視一周,眼觀八方,見青龍會各部首領均目光凝視,身體前傾,似乎對白震山的條件頗為期待。
他想了一想,緩緩開口道:“不過,我要保下項雲。攻下墨堡之後,你們需要答應我,絕對不可以殺他。”
“什麼?”
未待楊天雄表態,蒲牢部楊天吼先自大喝一聲,聲音之大,震得屋頂瓦片嘩啦作響。
身負殺父之仇的負屭部首領楊誌安更是向楊天雄大喊道:“伯父,絕對不能答應他。十年前,項雲那魔頭既害死我父楊天書,又害死伯父楊天笑,與我楊家勢不兩立。”
楊天霸雖未開口,卻拍案而起,怒目圓睜,那小山一般的壯碩身軀屹立在那裡,具有十足的壓迫感。
忽聞白震山不殺項雲的提議,廳堂內諸楊震動,氣氛陡然間降到了冰點,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見此情形,促成眾部聯合的楊天雄走到廳堂正中,向諸位兄弟子侄擺手示意,姑且平息眾怒,穩定局勢。
大戰在即,即使不答應白震山的條件,楊天雄也不願意徒生枝節,與白虎堂無端交惡。
“咳咳……”
正在此時,狻猊部首領楊天擎忽的咳了兩聲,咂摸著空煙槍,緩緩走到白震山麵前。
他試探問道:“白老,聽聞您長子白雲歌……呃,傷心往事,白老不要怪我舊事重提。據我所知,項雲與白虎堂亦是死仇,您十年尋仇,走遍天下,此事人儘皆知,卻又為何?”
楊天擎說話的語氣,倒是頗為小心翼翼,點到為止,從不多言。
白震山的目光掃看了一眼病鬼似的楊天擎,直言不諱道:“因為據老夫調查,盟主堂慘案另有真凶,而遍傳江湖的魔頭項雲,非但並非當年慘案的凶手,反而同我等一樣,同是那樁慘案的受害者。”
一路相隨,經曆無數事端,白震山早已對當年的慘案有了全新的認識。
此言一出,語驚四座。
站在廳堂正中的楊天雄更是陡然一驚,目光左右一掃,最終凝視向白震山,開口道:“白老前輩,亂說話可是要負責任的。”
白震山挺身直立,雙手負在身後,字字鏗鏘:“老夫縱橫江湖七十載,自有立身之本,從無虛言。”
諸楊聽聞此言,頓時陷入紛紛議論之中。
此話若出自旁人之口,當然有可能是信口開河,可自白震山口中說出,卻讓人不得不細加思索。
畢竟,白震山為子尋仇,於江湖之上十年追凶之事,人儘皆知。
諸楊議論之時,身為長兄的楊天樂走出來,向白震山拜了一拜,問道:“白老前輩莫怪我等懷疑,隻是此言過於驚世駭俗,可是有什麼確鑿的證據?”
“大哥,”未等白震山開口,楊天雄搶先道:“盟主堂慘案,十年前已有定論,斷無可推翻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