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中。
斷浪死死盯著屏幕上自己被釘在門樓上的狼狽模樣,臉色黑得能滴出墨來。
牙縫裡擠出一句粗話:“屮!老子居然栽得這麼窩囊——真是大意了!”
一股鬱氣像團燒紅的烙鐵堵在胸口,燙得他五臟六腑都在抽搐。
他怎麼會這麼不堪?
明明火麟劍在手,明明前幾次交鋒都占儘上風,怎麼偏偏在這最關鍵的時刻,犯了如此低級的錯誤?
“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坑了自己啊!”
斷浪猛地揪住自己的頭發,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此刻他站在上帝視角,把前因後果看得一清二楚。
脫胎換骨後的步驚雲早已今非昔比,那柄絕世好劍更是邪門得緊,怎麼能傻乎乎地正麵硬剛?
可直播裡的那個“自己”不知道啊!
自從堂主選拔大會那次被迫認輸後,他哪次對上步驚雲不是壓著對方打?
火麟劍的鋒芒,蝕日劍法的詭譎,哪一樣沒讓步驚雲吃儘苦頭?
“憑什麼……憑什麼他步驚雲是氣運之子,憑什麼他就能逆天改命?”
斷浪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既有對自己衝動的懊惱,更有對命運不公的嘶吼。
他看著屏幕裡自己臨死前那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突然覺得眼眶發燙。
那個不可一世的斷浪,恐怕到死都沒明白,自己輸掉的從來不是劍,而是那讓人無奈的命運。
……
此時,直播間那淡漠無情的聲音響了起來。
【本次答題,明月、斷浪、雨化田答錯。】
【明月獲得的隨機懲罰如下:】
【隨機抹殺一名至親。有些人不會再遇見,能見一麵就見一麵。不是每一次的離彆,都能等到重逢那天……也許一個轉身一輩子不見。】
直播間裡的聲音冷漠森寒,帶著一種奇異的節奏響在明月耳邊。
她臉上的血色“唰”地褪儘,手指死死摳著衣襟,指節泛白。
隨機抹殺一名至親?
這世上她的親人早就死絕了,隻剩下姥姥明鏡一個啊!
“不——”
明月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滾下來,“姥姥!”
她心中湧起一股絕望,連動一下手指都費力。
隻能眼睜睜看著一道毀滅性的光束掠過眼前,像條吐著信子的毒蛇,鑽進虛空裡。
這一刻,明月的心都停止跳動。
無雙城裡。
明鏡正佝僂著背,在獨孤一方麵前一臉的諂媚:“城主放心,明月那丫頭再野,老身也能把她的性子磨平了。您要她往東,她絕不敢往西。”
話音裡滿是拿捏住一切的篤定,枯瘦的手還在慢悠悠轉著念珠。
忽然,直播間懲罰的聲音響了起來。
明鏡轉佛珠的手猛地一頓,念珠“啪嗒”掉在地上滾了老遠。
她抬起頭,看見那道毀滅性的光束直挺挺朝自己射來。
“是衝著我來的……”
明鏡張了張嘴,聲音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
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住,疼得她喘不上氣,手腳瞬間冰涼。
活了大半輩子,她什麼樣的刀光劍影沒見過?
可此刻,她連躲的力氣都沒有。
“姥姥——”
恍惚間,她好像聽見明月在喊她。
這念頭剛起,整個人就被那道毀滅性的光束裹住了。
沒等她再想什麼,身體就像被燒儘的紙灰,一陣風過,散了。
“咚!”
獨孤鳴手裡的酒杯掉在地上,酒灑了一地。
他瞪著眼,半天沒合上嘴,後脖頸子冒起一層冷汗,順著脊梁骨往下淌。
剛才那道光擦著他身邊過去的時候,他甚至聞到了自己頭發絲被烤焦的味道。
獨孤一方倒抽一口涼氣,指節捏得發白。
他活了這麼大歲數,執掌無雙城這麼多年,什麼樣的狠角色沒見過?
可剛才那一下,快得讓人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這直播間,是真能說殺人就殺人啊。
“媽的!搞什麼鬼?”
獨孤鳴罵出了聲,一腳踹翻了旁邊的小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