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淡漠無情的聲音繼續響起。
【破軍隨機懲罰如下:】
【眾叛親離:從現在起,你身邊再沒一個親人。認識的人見了你就躲,像見了什麼臟東西;不認識的人見了你,也會皺著眉罵幾句。沒人信你說的話,沒人願意靠近你。不管是誰,頭回見你就討厭你、防著你,走到哪兒都招人嫌。】
隨著一道慘白的光,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紮進破軍的天靈蓋。
他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眼睛猛地瞪圓,喉嚨裡發出困獸般的低吼:“不!顏盈!我的顏盈!”
那聲音裡裹著撕心裂肺的恐慌,像是被人硬生生剜走了心尖子上的肉。
他對顏盈的執念早已刻進骨血,哪怕這份喜歡裡摻雜著算計和利益。
可一想到從此以後,那個女人看他的眼神隻會是嫌惡,連半分溫情都不會有,他就覺得五臟六腑都在灼燒。
“憑什麼?!”
破軍怒聲吼道,“我為她爭過,為她搶過,就算用她換過好處又怎樣?她本該是我的!”
他死死攥著拳頭,指節泛白如骨,腦海裡全是顏盈的臉。
那個他費儘心機想得到的女人,如今連看都不會再看他一眼了。
若非身在直播間,他早就已經瘋魔了。
【昆侖三聖何足道:瞧這破軍對顏盈這般在意,倒像是動了真性情?隻是這性情裡,怎麼瞧著有股子強取豪奪的戾氣?】
【雪山飛狐胡斐:真性情?我看是貪心不足!要是真放在心上,怎會拿人家去做交易?說白了,就是把顏盈當成件寶貝,隻許自己攥著,彆人碰一下都要急眼罷了。】
【鐵劍門木桑道長:這“眾叛親離”可不是鬨著玩的。往後他走在路上,怕是連賣茶水的老漢都要朝他壺裡吐唾沫,住店都得被掌櫃的用門板拍出來。】
【神拳無敵歸辛樹:初見麵就招人嫌惡?那和過街老鼠有什麼兩樣?怕是連三歲娃娃見了他,都要掄著撥浪鼓砸他的腦袋,這日子可怎麼過?】
【五教藍鳳凰:活該!他當年為了勝過無名,把劍宗攪得雞飛狗跳,連同門師妹都能下毒,如今落得這般下場,不是報應是什麼?】
【五毒教藍鳳凰:本來好好的掌門公子,非要爭那口氣,結果把自己折騰得人不人鬼不鬼。現在好了,全世界都不待見他,早知道今日,當初何必那般狠辣?】
【五毒教藍鳳凰:依我看呐,他這“眾叛親離”根本不算懲罰,頂多是把他本來的嘴臉,在大夥兒麵前亮得更清楚些罷了。】
彈幕上的字像帶了刺,一下子讓破軍破防了:“胡說八道!”
可心裡卻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
胡斐的話像麵鏡子,照出他對顏盈的心思,確實更像餓狼盯著肥肉,哪有半分珍惜?
“過街老鼠?”
這四個字看在眼裡,破軍渾身一激靈,才從對顏盈的糾結裡掙脫出來。
是啊,顏盈沒了頂多心裡發空,可“眾叛親離”呢?
是走在路上被人扔石頭,是進店歇腳被人用掃帚趕,是站在原地都被人指著脊梁骨罵,連喘氣都像是錯了。
比失去一個女人更怕的,是被這世道徹底當成垃圾。
藍鳳凰的話像毒蛇的信子,舔過他最疼的地方。
破軍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粗重地喘著氣。
他想起潔瑜臨死前怨毒的眼神,想起無名每次看他時那副淡漠的樣子,想起絕無神對他的傲然和無視……
原來他早就被全世界嫌棄了,這懲罰不過是把那層遮羞布扯了,讓他更加的丟人現眼。
“混賬!”
破軍死死攥著拳頭。
可他很快逼著自己靜下來,眼睛死死盯著手裡的兵刃。
刃身泛著冷光,像是在說“怕什麼”。
“舉世皆敵又怎樣?”
破軍忽然低笑起來,笑聲裡帶著股子豁出去的瘋勁,“隻要我劍夠快,殺得夠狠,那些蠢貨就算再恨我,也隻敢躲在被窩裡罵!誰敢擋路,我就劈了誰!”
他猛地抓緊兵刃,冰涼的觸感順著掌心傳上來,心裡的慌勁才壓下去些。
沒錯,有力量就夠了。旁人怎麼看有什麼要緊?
隻要他夠強,就能把那些嫌惡的眼神,全變成怕!
隻是,他的手在袖子底下,悄悄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