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玉穀,移花宮。
殿前一片寂靜,憐星負手而立,始終不言不語,淚水卻早已順著臉頰滑落,打濕了衣襟。
從直播間裡那道題目彈出,目光掃到c選項“邀月察覺先機將其殺死”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像被冷水澆透。
她比誰都清楚,以姐姐的性子,自己怕是真的要死在她手裡了。
可她還是忍不住抱著萬一的希望,一遍遍在心裡告訴自己:或許是我想多了,姐姐再狠,總不至於對親妹妹下死手吧?
希望自己猜錯了,希望這隻是一場虛驚。
可畫麵裡那刺骨的寒氣、姐姐森冷的眼神,還有自己最後凝結成冰的淚水,都在無情地撕碎她的僥幸。
她不得不去麵對這個殘酷到讓她窒息的現實。
“姐姐,你好狠的心呐……”
憐星望著直播間裡邀月默然的身影,聲音輕得像一陣風,心裡的滋味複雜得說不出話來。
有怨,有痛,還有無儘的委屈。
她忽然覺得自己像個被全世界遺棄的孩子,在這偌大的移花宮,在這世上,再也沒有可以依靠的人,變得無依無靠,連呼吸都帶著孤獨的涼意。
直到目光無意間掃過邀月旁邊的葉歡,看到他平靜卻帶著一絲暖意的眼神,那顆在風雨裡飄搖不定的心,才忽然安定下來。
就像溺水的人在湍急的河裡,終於抓到了一根浮木,有了一絲喘息的力氣。
連那顆早已被寒意浸透的冰冷的心,也仿佛被這絲目光焐熱,悄悄泛起了點點溫暖的漣漪。
……
直播間的畫麵仍在持續播放。
隨著憐星倒在地上沒了氣息,這世上,再沒人能阻止邀月籌謀多年的計劃了。
花無缺握著劍的手不停顫抖,他本想在打鬥中不著痕跡地露出破綻,讓小魚兒“打死”自己,好還了那份恩情。
可他沒料到,小魚兒比他更機敏,竟先一步故意露出軟肋,讓他一掌擊中,整個人像斷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燕南天見狀大驚,身形如展翅的大鵬般迅猛飛掠過來,落在小魚兒身邊。
他低頭一看,小魚兒臉色慘白如金紙,呼吸微弱得像風中殘燭,已是奄奄一息的模樣。
燕南天急忙探向他的脈搏,指尖傳來的觸感若斷若繼,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這般傷勢,分明是萬萬活不成了。
而小魚兒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卻連半個字都沒能吐出來,頭一歪,直接咽了氣。
花無缺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剛才那一掌的觸感還在掌心,可小魚兒就這麼沒了,他的心神徹底亂了,連站都有些不穩。
燕南天看著小魚兒的屍體,積攢的怒火瞬間爆發,他怒喝一聲,反身就朝花無缺劈出一掌,掌風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
邀月正蹲在一旁檢查小魚兒的脈搏,確認他“已死”,見燕南天動手,立刻閃身欺近,一把將花無缺拉出了掌力籠罩的範圍。
麵對像怒獅般隨時會爆發的燕南天,邀月卻一臉悠然,緩緩道:“方才我拉開無缺,其實是救了你。隻因這世上誰都可以殺他,唯獨你不行。”
燕南天死死攥著拳頭,強忍著想動手的怒意,額角青筋暴起,已是到了爆發的邊緣:“為什麼?”
邀月眼中閃過一絲殘酷的笑意,語氣帶著戲謔:“你可知道他是誰麼?”
燕南天心裡忽然咯噔一下,隱約覺得不對勁,忍不住追問:“他是誰?”
邀月突然像瘋了一樣大笑起來,笑聲尖銳刺耳,她伸手指著花無缺,聲音裡滿是瘋狂的滿足:“告訴你,他也是江楓的兒子!他正是小魚兒的孿生兄弟!”
這話像一道晴天霹靂,狠狠砸在在場每個人的心上。
燕南天當場怔住,眼睛瞪得溜圓,好半晌才緩過神來,怒喝道:“放屁!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邀月笑得更瘋了,眼淚都快笑出來:“我等了十九年,就是在等今天!等他們兄弟自相殘殺而死!”
“我等了十九年,直到今天才能把這個秘密說出來!”
“我實在太高興了,太痛快了!”
燕南天狂吼著,聲音裡滿是不敢置信:“無論你怎麼說,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邀月卻收住笑,眼神篤定:“我知道你會相信的,一定會相信的。”
“你仔細想一想,就會發覺他們兩人有多麼相似。”
“你再看看他們的眼睛,他們的鼻子……哪一處沒有江楓的影子?”
燕南天雙拳緊握,指節泛白,額頭上不知不覺已汗出如漿,心裡的懷疑像藤蔓般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