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插科打諢的喧鬨尚未散去,屏幕上的畫麵卻已然繼續。
上官海棠的目光帶著幾分探究望來。
段天涯喉結微動,終於緩緩開口,道出了那段埋藏在東瀛歲月裡,與柳生但馬守結下的不解之仇。
那年,他懷揣著朱無視親書的推薦信,孤身橫渡滄海,遠赴東瀛,叩開了伊賀派的山門,誓要習得頂尖忍術。
彼時的東瀛忍界,伊賀派雖威名赫赫。
卻有一支勁旅與之分庭抗禮,那便是柳生家族執掌的新陰派。
兩派實力相當,明爭暗鬥從未停歇,卻又礙於江湖體麵,維係著表麵的平和。
每年都會互派弟子登門切磋,美其名曰“交流精進”。
那一年,段天涯憑借伊賀派中的優異表現,成了代表門派出訪新陰派的不二人選。
柳生但馬守雖素來汲汲於名利,與伊賀派更是麵和心不和,可身為一派宗師,那份刻在骨子裡的威嚴與氣度,終究未曾失了分寸。
麵對段天涯這個來自中原的弟子,柳生但馬守竟未藏私,幾番指點皆切中要害,讓他獲益匪淺。
隻是,宗師的驕傲亦容不得外人壓過自家風頭,見他悟性奇高,柳生但馬守眼中閃過一絲較量之意,隨即喚來了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女兒——柳生雪姬。
在他心中,這朵掌上明珠定能穩壓段天涯一頭,為新陰派掙回顏麵。
可命運偏要開一場措手不及的玩笑,那一眼相對,段天涯望見了雪姬眼底的澄澈,雪姬讀懂了他眉間的赤誠,兩顆心竟在刹那間,悄然靠近。
往後的日子,情愫漸濃,山盟海誓間,似乎連兩派的隔閡都成了可以逾越的鴻溝。
直到那個男人的出現,將所有的美好擊得粉碎——柳生十兵衛,柳生但馬守的長子,雪姬的親兄長。
那是個被名利熏心的莽夫,性情蠻橫霸道,心腸更是歹毒如蛇蠍。
不過是段天涯無意間擋了他縱馬狂奔的前路,他便拔刀相向,刀鋒帶著凜冽的殺意直逼麵門。
段天涯知曉他的身份,念及雪姬,不願與他起衝突,連連退讓,可柳生十兵衛卻步步緊逼,殺意更盛。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閃過,隻一招,便將兩人的兵器格開,力道之強,震得兩人手臂發麻。
不等兩人反應,那身影已飄然而去,隻留下一個孤傲的背影。
事後,小林正才滿臉敬畏地告知他,那便是東瀛第一劍客眠狂四郎,一手“幻劍”出神入化,天下無人能敵。
那一刻,段天涯心中燃起熊熊烈火,拜師學劍的念頭,再也無法遏製。
巧合的是,柳生十兵衛也盯上了“幻劍”的威名,早已放下身段,頻頻登門求師。
可眠狂四郎素來不屑柳生家族的功利之心,更對聲名狼藉的柳生十兵衛嗤之以鼻。
任憑柳生十兵衛攜重金厚禮,百般懇求,得到的始終是冰冷的拒絕。
被纏得不耐時,眠狂四郎更是直接將他一頓痛揍,像趕蒼蠅般轟出門去。
柳生十兵衛捂著腫痛的臉頰,心中的怨恨如毒藤般瘋狂滋生。
可命運的嘲諷接踵而至。
他竟聽聞,段天涯已然被眠狂四郎收為關門弟子,習得“幻劍”精髓!
他哪裡知道,在他用金銀堆砌“誠意”時,段天涯正用最質樸的方式打動著那位劍客。
每日天不亮,段天涯便到眠狂四郎的居所,燒火做飯、灑掃庭院,不求一句指點,隻默默侍奉,這一做,便是整整三個月。
眠狂四郎看在眼裡,那份不卑不亢的堅韌,早已讓他暗生讚許,暗中查探了段天涯的底細後,更是多了幾分認可。
終於,在一個落霞滿天的黃昏,眠狂四郎將“幻劍”劍譜遞到了他手中,沉聲許他為傳人。
當柳生十兵衛從旁人處得知此事時,嫉妒與憤怒如岩漿般在胸腔中翻滾,幾乎要將他焚毀。
報複的念頭,在他心中瘋狂滋長,扭曲成最惡毒的計劃。
他早已摸清,眠狂四郎教完劍後,總會去院外那棵老果樹上摘幾顆果子解饞。
於是,他暗中將曼陀羅花的劇毒,悄悄抹在了每一顆果子上。
半個月後,柳生十兵衛帶著精心準備的厚禮,再次出現在眠狂四郎的門前。
眠狂四郎見是他,眉頭緊鎖,語氣冰冷如霜:“滾。”
柳生十兵衛卻一反常態,站在原地紋絲不動,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
眠狂四郎見狀,怒從心起,揚手便要再揍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