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候了許久，都沒等到兒子前來敬獻賀詞，心頭不由得湧上幾分疑惑。
弟子井上素向來與柳生十兵衛走得極近，柳生但馬守當即喚來他詢問。
井上素哪裡頂得住師父的威壓，慌忙如實稟報：“師兄……師兄去找眠狂四郎了，說要拜他為師，學那‘幻劍’！”
“混賬！”柳生但馬守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案上，“自家新陰派的功夫都沒練到精髓，竟敢去學旁人的旁門左道！”
怒火中燒的他，當即下令讓弟子們四處搜尋柳生十兵衛的下落。
可等來的，不是活生生的兒子，而是柳生十兵衛冰冷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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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但馬守顫抖著手指撫過兒子身上的傷口，眼神驟然變得狠厲。
凶器分明是中土特有的純鋼軟劍，凶手定然是個中土人士！
順著這條線索，所有懷疑的目光，很快都鎖定在了段天涯身上。
與此同時，段天涯早已知道自己闖下了彌天大禍。
他不願連累收留自己的伊賀派，當即動身前往武藏道主麵前，含淚道歉、辭行，狠心斷絕了師徒情分，隻求能立刻返回中土避禍。
可心底深處，他終究放不下柳生雪姬。
思來想去，他托小林正幫忙轉交一封信，約柳生雪姬單獨見麵。
柳生雪姬正對著信箋怔怔出神，身後卻突然傳來父親冰冷的腳步聲。
柳生但馬守竟在此時出現，逮了個正著！
原來，方才柳生但馬守已召集了女兒與眾弟子，在先祖牌位前立誓，定要親手斬殺段天涯，剖其心、祭十兵衛。
滿室之中，唯獨柳生雪姬遲遲不肯立誓。
這份遲疑，瞬間引來了柳生但馬守的懷疑，這才特意前來查看。
他一把奪過信箋，看清上麵的字字句句，得知了女兒與段天涯的戀情，頓時怒不可遏，一把揪住柳生雪姬的手腕，逼她當場立誓，必殺段天涯以報血仇。
柳生雪姬被父親眼中的狠厲嚇得渾身發顫，迫於家族壓力，終究還是含淚應下，甚至答應會趁赴約之機，親手了結對方。
就在柳生雪姬懷揣著滿心絕望，正要踏出房門赴約時，一隻纖細的手突然拉住了她。
是柳生飄絮。
“姐姐，你真要去殺你的愛人？”她仰著小臉，眼神裡滿是不解與擔憂。
柳生雪姬身形一僵，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苦澀：“你都知道了。”
“是他殺的大哥？”柳生飄絮追問，語氣裡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懷疑。
“大哥身上的傷痕，是中土薄劍所傷。”柳生雪姬垂下眼眸，聲音輕得像歎息，“除了他，還能有誰呢？”
“那你……下得去手嗎？”柳生飄絮輕輕攥緊了姐姐的衣袖。
柳生雪姬搖了搖頭，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我不知道。”
“你很愛他，對不對？”
柳生雪姬沉默片刻，終究還是輕輕“嗯”了一聲，聲音裡帶著無儘的掙紮。
“在你心裡，是柳生家族的名譽重要，還是你愛的漢人段天涯重要？”
“我不知道……”柳生雪姬捂住臉，聲音裡滿是痛苦的迷茫。
“那你告訴我，和段天涯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你快不快樂？”柳生飄絮的聲音溫柔卻堅定。
這句話，瞬間擊潰了柳生雪姬的防線，她哽咽著點頭，淚水滑落：“他給了我，一生中從未有過的快樂。”
“既然如此，你還需要選擇嗎？”
柳生雪姬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錯愕：“你說什麼？”
“父親心思深沉，他讓你去殺段天涯，怎會隻讓你一人前往？”柳生飄絮壓低聲音，語氣裡透著與年齡不符的冷靜，“他定然布下了天羅地網，隻等你去讓段天涯分心，再趁機出手取他性命！”
柳生雪姬渾身一震，滿臉難以置信：“這麼關鍵的事，我竟一點都沒想到，你一個小孩子……”
“姐姐！我都十二歲了！”柳生飄絮立刻撅起小嘴，不服氣地反駁，“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柳生雪姬看著妹妹堅定的眼神，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希望，急切地問：“那我該怎麼辦？我真的做不到……”
柳生飄絮湊近姐姐耳邊，輕聲說出了自己的計策：“姐姐，你裝瘋吧！”
“隻要你瘋了，自然就沒法去赴約，父親的計劃也就不攻自破了。”
“至於段天涯那邊，我替你去！”
“我會告訴他，讓他在柳生家附近等一個晚上。”
“若是看到院子裡升起煙花，就說明你願意跟他私奔，他再想辦法帶你走；”
“若是等不到煙花……”柳生飄絮的聲音頓了頓，帶著一絲無奈，“就代表你們的緣分，到此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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