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如血,將徐州城外三十裡的那片老槐樹林染得一片赤紅。
秋風卷著枯黃的落葉,在林中盤旋飛舞,發出沙沙的聲響。
樹林中央,一棵三人合抱粗的老槐樹巍然矗立,樹乾上布滿了歲月的裂痕,如同一位滄桑的老者,默默見證著人間的恩怨情仇。
樹下,完顏洪烈一襲金國貴族裝束,外麵披著精致甲胄,腰間佩著一柄鑲嵌寶石的彎刀,正背靠樹乾閉目養神,他的麵容沉靜如水,唯有微微顫動的眼皮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王爺,那楊鐵心當真會來嗎?”
完顏洪烈心腹副將低聲問道,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完顏洪烈緩緩睜開眼,金色的夕陽映照在他深邃的眼眸中:“你放心吧,他一定會來,為了惜弱,為了康兒,也為了徐州城裡的忠義軍和幾十萬百姓,他已經彆無選擇。”
樹林南麵,五千金國精銳騎兵靜默無聲地潛伏著,他們身披鐵甲,戰馬銜枚,隻待一聲令下便會如潮水般湧出。
而在樹林另一頭的西側,一片好大的灌木林裡,辛肅帶領的五百忠義軍同樣屏息凝神,辛肅緊握長劍,他死死盯著獨自策馬進入林中的楊鐵心,眼中閃爍著決然的光芒。
“首領,楊將軍真的能贏嗎?”一名年輕士兵小聲問道。
辛肅沒有回頭,隻是低聲道:“無論輸贏,完顏洪烈今日必須死在這裡。”
樹林裡,老槐樹下,完顏洪烈正在閉目養神,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
隻見一名中年男子騎著一匹黑馬,自林間小徑緩緩而來,他身著一身甲胄,麵容剛毅,眉宇間透著不屈的堅毅,正是楊鐵心。
完顏洪烈站直了身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還真是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昔日一個江湖上四處流浪,街頭賣藝之輩,如今竟然也身著寶甲,成了一個將軍了!”
楊鐵心翻身下馬,手中那杆家傳的楊家槍在太陽光下泛著冷光:“完顏洪烈,廢話少講,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哼,今日,本王會讓你明白,惜弱選擇你,是她作為一個女人,做出的最愚蠢的決定!”完顏洪烈緩步向前,右手已按在刀柄上。
“完顏洪烈,惜弱是我妻子,康兒是我兒子!你可苦還想糾纏他們,今日,我便要殺了你這個金賊。”楊鐵心眼中怒火燃燒。
話音未落,完顏洪烈突然拔刀,一道寒光直取楊鐵心咽喉。
楊鐵心早有防備,長槍一橫,金鐵交鳴之聲震徹林間,兩人一觸即分,各自後退三步,眼中都流露出凝重之色。
“哼,楊家槍法,果然名不虛傳。”完顏洪烈冷笑道。
“完顏洪烈,我楊家先祖昔日跟隨嶽飛打得你們金人節節敗退,今日我就讓你再見識見識我們楊家槍的厲害。”楊鐵心大喝一聲,槍出如龍,直刺完顏洪烈心窩。
兩人在老槐樹下展開激烈廝殺。
楊鐵心的楊家槍法剛猛淩厲,每一槍都帶著十八年積壓的仇恨,完顏洪烈的刀法則詭異多變,招招致命,槍影刀光交織在一起,落葉被激蕩的真氣卷起,在兩人周圍形成一道旋風。
“砰!”一聲巨響,楊鐵心一槍刺在槐樹乾上,深入尺餘。
忽然,完顏洪烈抓住機會,彎刀橫掃楊鐵心腰間,楊鐵心棄槍後仰,刀鋒擦著他的鼻尖掠過,他順勢一個後翻,拔出長槍的同時踢起一片塵土,迷了完顏洪烈的眼。
“再來!”完顏洪烈怒喝一聲,閉眼急退。
楊鐵心豈會放過這個機會,槍尖如毒蛇吐信,直取完顏洪烈咽喉,千鈞一發之際,完顏洪烈突然睜眼,身形詭異一扭,刀鋒反撩楊鐵心手腕。
“嗤”的一聲,楊鐵心手腕被劃開一道血口,但他咬牙不退,槍勢不減。
完顏洪烈沒想到他如此悍勇,倉促間隻能側身避讓,槍尖在他肩頭帶出一蓬血花。
“好!”埋伏在西側的辛肅忍不住低呼一聲。
兩人你來我往,轉眼已過三百餘招。
楊鐵心額頭見汗,完顏洪烈呼吸也變得粗重,周圍的落葉被兩人武器卷起的勁風而激起,又緩緩落下,仿佛下了一場金色的雨。
突然,完顏洪烈刀法一變,隻見那刀光如血,帶著淒厲的破空聲襲向楊鐵心。楊鐵心一時不察,左臂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瞬間染紅了半邊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