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大堂內,燭火搖曳,將人影拉得老長。
法明盤膝坐在一張翻倒的桌子旁,麵色鐵青,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他的僧袍已被汗水浸透,右手死死按住左肩,那裡有兩個細小的牙印,周圍皮膚已經泛起詭異的青紫色。
“哈哈哈哈,大和尚何必強撐?這"七步斷魂蛇"的毒性,便是當世絕頂高手來了,也未必扛得住,我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
歐陽克輕搖折扇,嘴角噙著冷笑,他身後站著八名白衣女子,個個手持銀笛,腰間纏著色彩斑斕的毒蛇。
法明雙目緊閉,體內渾厚內力在奇經八脈中奔湧,與侵入體內的蛇毒苦苦抗衡,忽然,他喉頭滾動,吐出一口黑血,卻仍挺直腰背:“好歹毒的施主……用這等下作手段,就不怕……”
“怕?”
歐陽克折扇一合,眼中寒光乍現,“我堂堂白駝山少主,難道還怕你們西域少林的那群禿驢?”
歐陽克目光透露出一股決然的殺意,他突然出手,扇骨直取法明咽喉。
“我這就送你上路!”
就在扇骨距離法明咽喉僅有三寸之際,客棧大門轟然洞開。
凜冽的北風卷著雪花呼嘯而入,吹得燭火劇烈搖晃。
一道勁風破空而來,精準地打在歐陽克折扇上,發出“錚”的一聲脆響。
歐陽克隻覺虎口一麻,連忙撤步後退。
風雪中,一個青衫人影如鬼魅般掠過,已穩穩站在法明身前。
待風停雪住,眾人這才看清來者,隻見韓牧麵容清臒,雙目如電,一身紫色道袍高高飄揚,不沾一點風雪。
“韓……韓道友……”法明艱難開口,又是一口黑血湧出。
韓牧沒有回頭,右手二指並攏,在法明背上幾處大穴快速點過。
他目光掃過地上吐出的黑血,又看向那群白衣女子腰間的毒蛇,眉頭微皺:“不愧是西毒的門下,難怪這蛇毒的毒性如此猛烈。”
歐陽克眯起眼睛,折扇輕敲掌心:“閣下就是數日前在白駝山地界上,打傷我白駝山弟子,還把我精心培育的三千條毒蛇儘數殺死的那位?”
韓牧這才正眼看向歐陽克,他目光淡然,聲音更是平靜得可怕:“你就是歐陽克吧,不知你為何要對法明小友下此毒手?”
歐陽克聞言冷笑道:“哼,誰讓他多管閒事的,活該有此下場。”
韓牧眼中寒光一閃,忽然注意到二樓唐憐兒房間大開,他一想到歐陽克好色的性格,他頓時明白過來:“你還真是色膽包天呐,和貧道一路的姑娘,你也敢打上主意?”
歐陽克聞言,仔細打量韓牧的裝束,忽然注意到他道袍的樣式,歐陽克尋思起來,整個中原玄門最為厲害的門派便是全真教,他臉色微變:“難道,你是全真教的人?”
“虧你還算有眼光。”韓牧負手而立。
“貧道不僅是全真門人,還是全真教第一代祖師王重陽的師弟,說起來,我們全真教和你們白駝山還有一筆恩怨沒了結呢!”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那群白衣女子麵麵相覷,連法明都睜開眼,震驚地望著韓牧背影。
歐陽克先是目光凝重一愣,隨即又哈哈大笑:“哈哈哈,王重陽?那個號稱天下第一,卻要靠假死才能騙過我叔父的王重陽,隻可惜,他已經死了很多年了!”
歐陽克看著韓牧打出嘲笑來。
“哼,說得你叔父就很厲害一般,這十年來,歐陽鋒一直龜縮在白駝山中,可是還再苦練蛤蟆功?”
“要我說,功夫廢了就應該洗心革麵的做人,你叔父的例子,不僅沒有給你啟示,反而讓你們白駝山越來越肆無忌憚,看來,今日,我得替你叔父好好教訓一一頓了。”韓牧不急不緩地反問。
歐陽克笑容僵在臉上,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歐陽鋒搶奪九陰真經不成,被王重陽以一陽指廢掉蛤蟆功,這件事在江湖上人儘可知,但此時也讓歐陽克怒從心起。
“臭道士,我看你是在找死?”歐陽克惱怒不已,手中折扇一指,“給我拿下他!”
八名白衣女子同時出手,銀笛中射出數十枚細如牛毛的銀針,同時腰間毒蛇飛竄而出。
韓牧不閃不避,右腳輕輕一跺。一股無形氣浪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地上的碎木屑、瓷片被卷起,形成一道屏障。
“叮叮叮”一陣脆響,襲來的銀針儘數被彈飛。
那些毒蛇剛接近韓牧三尺之內,突然像是撞上一堵無形牆壁,紛紛抽搐著墜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