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內溫暖如春,一盞青銅油燈靜靜燃燒,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張鋪著純絲被褥的石床,這是韓牧讓包惜弱從重陽宮裡帶來的。
林舟兒半靠在床頭,蒼白的臉色在燈光下顯得格外脆弱,見到韓牧,她明顯慌亂了一下,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被角。
“你……你來乾什麼……?”她聲音細如蚊蚋。
包惜弱通過這幾日和林舟兒的相處,知曉她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當即笑著打圓場:“小真人,你有所不知,這個林姑娘可真是善解人意,每日都是按時吃藥,從不鬨脾氣。”她拿起床頭的藥碗晃了晃,“你看,今天一滴都沒剩。”
韓牧點點頭,目光落在林舟兒臉上:“明日,我就要下山了,有些不放心你,特來告彆。”
林舟兒睫毛輕顫,嘴唇微微張開又閉上,最終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包惜弱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忽然笑道:“你們聊,我去燒些水來。”說完便識趣地離開了石室。
室內一時陷入尷尬的沉默。
“你什麼都不要多想,以後的事,我和你一起麵對。”
“不用……”
韓牧注意到她說話時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似是感激,又似是不甘,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我走後,包夫人會繼續照顧你。”韓牧說,“古墓裡的糧食足夠你們吃上半年,若有什麼需要,可以去找楊康。”
林舟兒抬起頭,這次她的目光直接迎上了韓牧的視線:“看來,你……要去很久。”
這個問題讓韓牧微微一怔,他原本打算辦完事就回來,但他還要前往天山一趟,“時間說不準。”他最終誠實回答。
石室再次陷入沉默。油燈的火焰輕輕跳動,在牆上投下兩人交錯的影子。
過了許久,林舟兒忽然開口:“你……費心了……”
韓牧苦笑:“應該的,這件事,說起來我有很大的責任。”
兩人的對話沒能說完,包惜弱適時地推門進來,手裡端著一壺熱茶。
“你們聊得怎麼樣?”她笑眯眯地問,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
韓牧起身接過茶壺:“夫人,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去了,還真是麻煩夫人一直貼心的照顧舟兒了。”
包惜弱看了看林舟兒,又看了看韓牧,忽然說:“小真人你就要走了,林姑娘,你也不說說送送真人的話?”
林舟兒咬了咬下唇,終於輕聲道:“一路……小心。”
這簡單的三個字讓韓牧心頭一暖。他點點頭,鄭重道:“保重。”然後轉身離去,沒有看到林舟兒眼中一閃而逝的水光。
次日清晨,終南山霧氣繚繞,重陽宮前,全真七子整齊列隊,周伯通在一旁蹦蹦跳跳,李師婉和唐憐兒則站在稍遠的地方。
韓牧一身紫色道袍,腰間懸著重陽劍,他環視眾人,最後目光在古墓方向停留了一瞬。
“婉兒,憐兒,我不在的時候你們要照顧好自己。”
“師兄,切勿過於貪玩,重陽宮我就暫時交給你保護了,我這就走了,你們都回去吧。”韓牧抱拳道。
馬鈺上前一步:“師叔此去西域一路小心。”
“師叔一路小心。”
全真七子朝著韓牧俯身一拜,韓牧笑了笑,轉身踏上蜿蜒的山路。
晨霧中,韓牧的背影漸漸模糊,最終消失在山道拐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