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北風掠過雲端,帶著與江南水鄉截然不同的乾爽與寒意。
韓牧周身真元流轉,形成一個無形的氣罩,將李師婉、唐憐兒和段清洛護在其中,隔絕了高空的疾風。四人禦風而行,速度極快,腳下山河飛速倒退。
越過淮水,天地間的景致便陡然一變。一望無際的平原沃野逐漸被起伏的丘陵和雄渾的山脈所取代。江南的婉約秀美悄然隱去,取而代之的是北地的蒼茫與遼闊。
隻見山東地界上,群山萬壑,如巨龍盤踞,山石嶙峋,雖值冬季,草木凋零,卻更顯出一種堅毅粗獷的氣魄。黃河如帶,蜿蜒其間,滋養著這片飽經風霜的土地。
“這便是山東了麼?果然與南方大不相同。”段清洛俯瞰著下方雄奇的山川,輕聲感歎。
唐憐兒也睜大了眼睛,好奇地張望:“這些山看起來好生險峻!”
李師婉望著這片熟悉的土地,眼中流露出近鄉情怯的激動。韓牧察覺到她的心緒,微微一笑,指向遠方一座巍峨城池的輪廓:“看,那就是濟南府了。”
濟南城,作為山東路的治所,雖經戰火,卻已逐漸恢複生機。從高空望去,城郭宏大,街巷縱橫交錯,屋舍鱗次櫛比,雖不及臨安繁華,卻自有一股北方重鎮的雄渾氣象。時近黃昏,城內已是炊煙嫋嫋,透出人間煙火的氣息。
韓牧神識如潮水般鋪開,瞬間籠罩了整個濟南城。城內百姓的喧嘩、兵士的操練、乃至經略府內的談話聲,都清晰地映入他的感知之中。
很快,他便在城中心的經略府內,捕捉到了兩股熟悉的氣息——山東路經略使辛肅,以及淮南東路經略使李從禮兩人,
“找到他們了,正在經略府中。”
韓牧對三女說道,隨即心念一動,周身真氣牽引,四人如同流星墜地,卻又輕飄飄地朝著經略府的方向滑翔而去。
經略府,書房內。
炭火盆燒得正旺,驅散著北國的寒氣。辛肅與李從禮相對而坐,中間擺放著山東與淮南東路的輿圖以及各類文書。
“辛世侄,年關將至,北邊雖暫無大戰跡象,但金人動向難測,不可不防。”李從禮指著輿圖上標注的糧草囤積點。
“依我所見,我意再從淮南東路調撥三十萬石糧草入山東,充實軍儲,以備不時之需。淮南今年收成尚可,支撐得起。”
辛肅沉吟片刻,點了點頭:“李世叔考慮周詳。山東新複,民生雖初步恢複,但底子仍薄,大軍駐守,糧草消耗巨大。有你這三十萬石糧草,我軍心可安,也能更好地安撫流民,鞏固邊防。隻是,這運輸路途遙遠,須得派重兵護送,確保萬無一失。”
“此事我已安排妥當,由我麾下得力將領……”
就在兩人商討細節之際,辛肅忽然心有所感,眉頭微蹙,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走到窗前。他隱隱感覺到一股溫和卻磅礴的氣息正由遠及近,仿佛春風拂過冰原,與這寒冬臘月的凜冽格格不入。
“世侄,你怎麼了?”李從禮見他神色有異,也站起身。
辛肅推開窗戶,抬頭望向已然擦黑的天際,隻見暮色蒼茫中,似有四道模糊的身影正從天而降,其勢如電,卻又不帶絲毫煙火氣。
他瞳孔驟縮,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那是……有人……從天上來?”
李從禮聞言,也急忙湊到窗前望去。恰在此時,一個他魂牽夢縈的清脆聲音帶著無比的欣喜,從空中傳來:
“父親——!”
這聲音如同驚雷,在李從禮耳邊炸響。
他渾身一震,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猛地抬頭,竭力望去。隻見那四道身影越來越清晰,當先一人紫袍飄拂,氣度非凡,正是名動天下的全真少年祖師韓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