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書生朱聰,此刻也失了那份從容。他鬢發散亂,呼吸急促,原本靈巧如穿花蝴蝶的身法,此刻也顯得遲滯了許多。
他手中鐵扇開合間,不再有那份智珠在握的瀟灑,反而多了幾分勉力支撐的狼狽。他的“分筋錯骨手”精妙依舊,卻總在即將觸及對方衣袍的瞬間,被一種玄妙的力量引偏,或是直接落在空處,那種招招落空的憋悶感,幾乎讓他吐血。
韓寶駒的呼喝聲早已變得嘶啞,那條曾如臂指使的長鞭,此刻在他手中仿佛重若千鈞。鞭影不再密集如網,攻勢間露出了明顯的破綻。
他的性子最是急躁,久攻不下,心頭火起,更是猛催力道,卻隻讓自己體力消耗得更快,一張黑臉漲得通紅,汗水浸透了衣衫。
南希仁依舊沉默,但他的“南山掌法”已不複最初的雄渾。雙掌拍出,掌風明顯弱了幾分,那劈山開石的氣勢蕩然無存。
數千招過去,他皆是咬緊牙關,憑借著過人的毅力和外家功夫的底子硬撐,但每一次發力,都能感覺到肌肉的酸痛和肺腑的灼熱。
張阿生的情況最是不堪。他依仗硬功,打法最為剛猛,體力消耗也最大。此刻他已是搖搖晃晃,腳步虛浮,每一次撲擊都顯得後繼乏力。
他那身橫練功夫,在絕對的速度和技巧麵前,毫無用武之地,反而成了拖累。汗水在他腳下積成了一小灘,喘息聲粗重得如同風箱。
全金發的呼延槍法,槍勢已散,不複之前的淩厲精準。長槍刺出,不再有那寒星點點、籠罩周身的氣勢,變得遲緩而缺乏威脅。他雙臂酸麻,幾乎要握不住槍杆。
韓小瑩的越女劍,劍光也黯淡了許多。她秀發黏在額前,臉色蒼白,出劍的速度和力道都大不如前。
那靈動迅捷的劍招,此刻看來竟有幾分遲暮之感。她心中駭然之餘,更有一股說不出的屈辱,七人聯手,竟被一人如此戲耍。
反觀韓牧,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紫色道袍在月下泛著微光,纖塵不染。他甚至連發髻都未曾有絲毫散亂,呼吸平穩悠長,仿佛剛才那場持續數千招、足以讓任何高手力竭的激戰,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場暖身運動。
他依舊隻守不攻,或者說,隻避不守。那神妙無方的身法,如同鬼魅,又如柳絮,總是在間不容發之際,以毫厘之差避開所有攻擊。
江南七怪的兵刃、拳掌,總是差之毫厘,謬以千裡,連他的一片衣角都無法沾到。
這種絕對的差距,如同天塹,讓江南七怪從心底感到一陣冰寒。
他們不是沒有遇到過強敵,當年與丘處機在醉仙樓一戰,雖然激烈,但至少是有來有回,能感受到對手的勁力,能捕捉到對手的軌跡。
可麵對眼前這道人,他們感覺自己像是在與一團空氣搏鬥,與一道影子賽跑,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技巧,都打在了空處,那種無力感,足以讓人崩潰。
“砰!”張阿生終於支撐不住,在一次勉力撲擊落空後,單膝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再也站不起來。
隨著張阿生倒下,其餘六人也像是被抽走了最後一絲力氣,攻勢戛然而止。
韓寶駒以鞭拄地,南希仁雙掌扶膝,全金發槍尖插地支撐身體,韓小瑩長劍垂落,朱聰以扇掩麵,劇烈喘息,連柯鎮惡也不得不將鐵杖頓在地上,穩住有些搖晃的身形。
七雙眼睛,帶著無法置信的驚駭、濃濃的疲憊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死死地盯著場中氣定神閒的韓牧。峰頂一時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和呼嘯的風聲。
柯鎮惡強壓下喉頭的腥甜,用沙啞乾澀的聲音,再次問出了那個盤旋在七人心頭已久的問題:“你……你究竟是誰?!”
這一次,他的語氣不再是之前的厲聲質問,而是充滿了凝重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
韓牧看著他們這副狼狽不堪卻又強自支撐的模樣,臉上那抹淡淡的笑容再次浮現。他輕輕搖頭,嗬嗬一笑,聲音清越,在這寂靜的淩晨顯得格外清晰:
“嗬嗬,打了這大半夜,諸位連韓某是好人壞人都還沒弄清楚,便下如此狠手,這‘俠義’二字,未免也有些……太過心急了吧?”
此言一出,江南七怪臉上頓時一陣青一陣白。朱聰心思最快,立刻回想起之前種種。
這道人出現時,華箏和托雷雖昏迷,卻是被真氣平穩托扶,並非被粗暴挾持。
交手至今,對方明明有無數次機會可以重傷甚至擊殺他們,卻始終隻避不攻,未動他們分毫……難道,真是他們先入為主,誤會了好人?
韓牧目光掃過七人,繼續說道:“久聞江南七怪俠義之名,重信守諾,不畏強暴,今日一見,這‘俠義’之心或許不假,隻是……”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隻是這識人的眼光,似乎不太好。”
七怪被他說得麵紅耳赤,尤其是想到自己等人不分青紅皂白圍攻了對方半夜,更是羞愧難當。柯鎮惡張了張嘴,想反駁,卻發現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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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牧仿佛看穿了他們的心思,悠然道:“若非貧道武功遠勝你們七人,恐怕此刻早已成了諸位的杖下冤魂了吧?”
他輕輕拂了拂衣袖,仿佛要撣去那不存在的灰塵,語氣轉而帶著一種絕對的自信,“不過,即便再給諸位一天一夜的時間,讓你們這般圍攻,韓某依舊能讓你們……摸不到我一處衣角。”
這話若是放在半個時辰前說出,七怪必定認為他是狂妄自大。但此刻,經曆了方才那場令人絕望的追逐戰後,沒有人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眼前這少年道人的武功,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疇,達到了一個他們難以企及的境界。
郭靖在一旁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他心思單純,雖也擔心華箏和托雷,但見七位師父久攻不下,而那道人也確實未曾傷害師父們,此刻又聽得對方言語,不禁撓了撓頭,憨憨地開口道:“大師父,二師父……他,他好像真的沒想傷害你們啊?而且,華箏和托雷好像……也沒事?”
郭靖的話像是一根針,戳破了七怪最後一絲強撐的顏麵。
柯鎮惡長歎一聲,仿佛瞬間蒼老了幾歲,他收起鐵杖,對著韓牧抱拳,聲音低沉而複雜:“閣下武功通神,我等……有眼無珠,冒犯了!還望閣下告知,今日,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閣下又是何人?與這兩個孩子是何關係?”
這一次,他的語氣終於帶上了請教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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