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輝灑落在重重殿宇之上,將白日裡莊嚴肅穆的重陽宮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
整個夜深人靜下的重陽宮顯得寂靜無比,唯有巡邏的弟子在四處夜巡,韓牧與那青衫中年太監緩步穿過廣場,踏入燈火通明的大殿。
方才後山那場短暫卻驚心動魄的交手,此刻已化作殿內微妙的平靜。
中年太監目光掃過大殿內古樸的陳設,最後定格在韓牧身上。
他那清秀卻難辨雌雄的臉上露出一絲淺淡的笑意,嗓音帶著特有的沙啞:“小真人,你如今可真是名動江湖呀,我回到中原時,一路上就聽說你少年祖師之威名,可真是如雷貫耳。”
“今日特來終南山,正是為尋你而來。不想貴派果真藏龍臥虎,方才那兩位姑娘,年紀輕輕竟已臻一流巔峰之境,實在令人驚歎。”
韓牧引客至殿側蒲團落座,親自執壺斟茶,動作從容不迫。
清冽的茶香在殿中彌漫開來,他淡然道:“哪裡哪裡,朋友你過譽了。舟兒出身古墓派,清洛乃大理段氏後裔,她們的武學也不算正宗全真派武學,故而她們可算不得全真門人。”
緊接著,韓牧話鋒微轉,目光清亮地看向對方,“不過,即便她二人聯手,朋友你亦是遊刃有餘,未儘全力。她們的武功,終究遠非你的對手。”
韓牧略作停頓,直接問道:“自當年你我臨安大內一彆,從此便不見你音訊,不知朋友你這些年遊曆何方?貧道觀你氣息圓融,神華內斂,竟已跨越絕頂,踏入半步武道巔峰之境,莫非是有了什麼非凡際遇不成?”
中年太監聞言並不遮掩,坦然接過茶盞,呷了一口,悠然道:“小真人不愧是如今的正道魁首,果真好眼力。當年彆後,我先是回了福建老家,想著或許能尋到些許親族蹤跡,可惜...”
他眼中掠過一絲極淡的悵惘,隨即又恢複平靜,“終究是渺茫。之後便心無掛礙,浪跡天涯,四處尋訪高手想要印證武學。”
“隻可惜,走遍大江南北,所遇之輩,大多名不副實,不堪一擊。心中煩悶,便隨一艘海船出了海。"
他目光變得悠遠,仿佛穿越回那片無垠的蔚藍:“我在海上漂泊近半載,所見無非海天一色,孤島暗礁。”
“後來,我便索性離了船隊,獨自尋了一處荒島住下,每日裡除了練功,便是麵朝大海,琢磨武學至理。”
“直到有一日,”他語氣中多了一絲奇異的波動。
“我所在的荒島上竟來了一位真正的世外高人。那人...我至今看不透其深淺。他見我武功路數奇特,便主動邀戰。”
“那一戰,我手段儘出,劍法、針訣、身法...自問已臻極致,然而百餘招過去,竟連他的衣角都未能碰到。”
他頓了頓,眼中流露出感佩之色:“那位高人並未傷我,反而指出了我因功法劍走偏鋒而遇到的幾處關隘。言道,若能勘破此障,前途不可限量。”
“於是我便在那荒島之上,依照他的點撥,潛心苦修兩年有餘,終有所成,突破了困擾多年的瓶頸,武功境界,確實邁入了一片新天地。”
韓牧靜靜聆聽,指節輕叩茶盞,心念電轉。
能如此輕易指點一位修煉《葵花寶典》這等奇功的半步巔峰高手,那”世外高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是那劍氣分海的李慕蟬?還是傳說中隱世不出的逍遙派前輩?
看來這浩渺滄海之上,確實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自己或許真該去探尋一番。
兩人敘話間,小道童悄步上前重新奉上熱茶。
韓牧一邊示意請茶,一邊向中年太監介紹起如今重陽宮的景象:“如朋友你所見,如今天下抗金誌士雲集於此,各門各派皆有高手駐留,共商大計。此地彙聚了當今武林諸多精華,道友既有如此修為,閒暇時不妨與他們多多交流。”
“閣下所創《葵花寶典》彆辟蹊徑,想必也會引起諸位同道極大的興趣。”
正言語間,殿外忽然傳來一陣嘻嘻哈哈的笑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夜的寧靜。
下一刻,一個身影如同頑童般連蹦帶跳地竄進大殿,正是老頑童周伯通。
他見到韓牧,剛想湊上前說話,忽地瞥見殿中還坐著一個氣度不凡、麵容清雅卻透著陰柔的青衫人,不由“咦”了一聲,他抓了抓頭發,滿臉好奇地打量著對方,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