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契反噬……陰陽逆衝……心火焚,肺金朽……必須強行封住心脈和肺腑大穴,切斷部分命契連接,否則……神仙難救!”諸葛青的聲音急促而凝重,帶著一種近乎賭命的決絕。“會……很痛!比現在痛十倍!忍住!”
他深吸一口氣,渾濁的眼中爆發出最後一絲精光。左手如電,三根銀針帶著他殘存的微末真元,精準無比地刺向林琛胸前幾處要害大穴!
“膻中!封心火!”
“中府、雲門!鎮肺金!”
“陰陽交彙,命契暫斷!封!”
“嗤!嗤!嗤!”
銀針刺入的瞬間,林琛的身體如同被高壓電流擊中,猛地弓起!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到極致的慘嚎從他喉嚨裡擠出!比之前強烈十倍的痛苦瞬間席卷全身!仿佛有無數燒紅的鋼針在心臟和肺部瘋狂攪動,同時又有冰冷的毒液順著針孔注入,凍結他的血液!
他臉上的金紋驟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如同燃燒的岩漿!皮膚下的血管根根暴起,呈現出可怕的紫黑色!豆大的汗珠混合著血水,瞬間浸透了他的衣衫!
但效果也是立竿見影的!
那瘋狂焚燒心臟的灼熱感和侵蝕肺腑的腐爛感,如同被三道冰冷的閘門強行截斷!雖然並未根除,依舊如同跗骨之蛆般在體內肆虐,但那股飛速抽離生命力的勢頭,終於被強行遏製住了!
“呼……呼……”林琛如同離水的魚,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身體依舊在劇烈顫抖,但眼神中的渙散終於凝聚了一絲。他艱難地轉動眼珠,看向通道入口的方向,眼中充滿了無法言喻的複雜情緒——憤怒?擔憂?還是……一絲被牽連的怨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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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外,夏九璃與石妖蛟龍的戰鬥似乎進入了尾聲。石妖蛟龍在發出那垂死一擊後,龐大的身軀終於開始崩潰、瓦解。巨大的岩石不斷從主體上剝落,纏繞的血藤迅速枯萎、斷裂,發出刺鼻的焦臭。那雙血瞳徹底黯淡下去。守墓人的幻影在石妖蛟龍崩潰的煞氣中發出一聲不甘的咆哮,消散無蹤。
夏九璃懸浮在半空,暗紅的長發緩緩垂落。她周身翻湧的煞氣死氣如同退潮般收斂、黯淡。臉上那猙獰的漆黑紋路顏色變淡,停止了蔓延,但依舊如同烙印般清晰可見。她緩緩收回抵擋龍尾的右臂,覆蓋其上的漆黑角質布滿了裂痕,絲絲縷縷的黑氣從裂痕中逸散,整條手臂都在微微顫抖。
她似乎也耗儘了力量。那雙燃燒著漆黑漩渦的眼眸,此刻也恢複了清明,冰冷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布滿裂痕的手臂,又抬眼望向林琛他們逃入的通道方向。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踉踉蹌蹌地從通道深處衝了出來,是勉強恢複行動能力的諸葛青。他臉色慘白,扶著通道口的岩壁,僅存的左手無力地垂下,顯然剛才的施針耗儘了他最後的氣力。他抬頭看向懸浮在半空、煞氣收斂的夏九璃,又回頭看了看通道內生死不明的林琛,眼中充滿了憤怒、後怕和一種洞察真相的冰冷嘲諷。
夏九璃的目光與諸葛青對上。她看到了諸葛青眼中的憤怒,也感知到了通道內林琛那如同風中殘燭、卻又被強行吊住的生命氣息——那股氣息中混雜著她熟悉的力量反噬帶來的腐敗與灼燒!
一絲極其細微的、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波動,在她冰冷的心湖中泛起。是愧疚?還是……對那“命契”更深層次的厭惡?
諸葛青沒有給她任何解釋或掩飾的機會。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充滿了譏誚和疲憊的冷笑,聲音嘶啞卻清晰地穿透了逐漸減弱的崩塌轟鳴,如同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紮向夏九璃:
“你倆這命契……簡直是陰陽版的連體嬰!”他喘息著,目光掃過夏九璃布滿裂痕的手臂,又仿佛穿透岩壁看到了通道內瀕死的林琛,“他替你承受反噬,心肺都快爛穿了!你再這麼玩下去……你們倆,遲早得死一個!或者……一起死!”
諸葛青那冰冷而直白的嘲諷,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刺入通道口彌漫的煙塵與死寂。
“陰陽版的連體嬰!”
“心肺都快爛穿了!”
“遲早得死一個!或者……一起死!”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夏九璃的心頭。她懸浮在半空,收斂的煞氣死氣讓她的身影顯得有些單薄。暗紅的長發無風自動,臉上那淡去卻依舊猙獰的漆黑紋路,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醜陋的傷疤。她緩緩低頭,看向自己布滿裂痕、黑氣逸散的右臂——這是過度使用力量、超越自身極限的代價。但這份代價,似乎並不隻由她一人承擔。
通道內,林琛壓抑的、帶著粘稠血沫的劇烈喘息聲,如同破舊的風箱,斷斷續續地傳來。每一次艱難的呼吸,都伴隨著肺部撕裂般的雜音和臟腑被灼燒、腐蝕的痛苦呻吟。那聲音,清晰地傳入夏九璃遠超常人的耳中。
諸葛青的話,和林琛瀕死的喘息,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無法辯駁的控訴。
一股極其陌生的、冰冷的滯澀感,在夏九璃那早已被屍氣和怨恨填滿的心湖中彌漫開來。不是疼痛,卻比疼痛更令人煩躁。是愧疚?不,她夏九璃從不虧欠任何人!是擔憂?可笑!她隻在乎自己的魂魄和複仇!那是什麼?是對這該死的、如同枷鎖般命契的……厭惡?還是對林琛那螻蟻般脆弱、卻又一次次因她而瀕臨死亡的……不耐?
她猛地抬起頭,冰冷的眸子掃過諸葛青那充滿譏誚的臉,又仿佛穿透了岩壁,落在通道內那個痛苦掙紮的身影上。她的嘴唇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沒有解釋,沒有憤怒,隻有一種近乎漠然的死寂。
就在這時,一陣更加劇烈的震動傳來!並非來自正在崩潰的石妖蛟龍殘骸,而是來自他們腳下!
“哢嚓嚓——轟!”
原本就狹窄、傾斜的逃生通道,在失去了外部地宮結構的支撐後,終於也開始了崩解!通道頂部的岩層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巨大的裂縫如同蛛網般蔓延!大塊的岩石混合著泥沙,開始簌簌落下!通道的儘頭,那未知的前方,也傳來了令人心悸的塌陷聲!
“通道也要塌了!走!”諸葛青臉色劇變,顧不上嘲諷,掙紮著轉身,就要衝回通道內去拖拽林琛和雲詩韻。
然而,一道冰冷的身影比他更快!
夏九璃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通道口,她看也沒看諸葛青,蒼白的手爪左爪,相對完好)直接探入煙塵彌漫的通道內,精準無比地抓住了林琛的後衣領!
動作粗暴,毫無憐憫,如同拎起一件貨物。
“呃!”林琛被這突如其來的拉扯牽動了體內的傷勢,再次噴出一口汙血,意識徹底陷入半昏迷的黑暗。
夏九璃另一隻手則隨意地一揮,一股冰冷的死氣卷起地上重傷的雲詩韻。
“不想死就跟上。”夏九璃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情緒,如同寒風刮過。她拎著林琛,帶著雲詩韻,身影化作一道暗紅的殘影,朝著通道深處、那未知的、同樣在崩塌的前方,頭也不回地衝去!隻留下原地呆滯的諸葛青,和通道內簌簌落下的碎石。
諸葛青看著夏九璃消失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顫抖無力的左手,咬了咬牙,強提最後一絲力氣,踉蹌著追了上去。崩塌的通道內,煙塵彌漫,碎石如雨,前方是未知的深淵,身後是徹底毀滅的地宮。而維係著他們脆弱聯盟的命契,此刻卻如同一條勒緊脖頸、沾滿毒刺的鎖鏈,在死亡狂奔的路上,發出令人窒息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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