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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淨音溯源,影縛初現(1 / 2)

死寂,重新如同潮水般緩慢地、固執地蔓延回來,填補著因短暫激蕩而留下的空隙。聖骸庫恢複了它亙古的“平靜”,唯有腳下偶爾因細微震動而滑落的骨屑,以及空氣中尚未完全散去的能量餘燼,證明著方才那場驚心動魄的衝突並非幻覺。

永寂之淵依舊深邃漆黑,但壁上的暗金紋路並未完全隱去,如同沉睡巨獸體表未熄的脈絡,散發著微弱而恒久的光芒,維持著一種新的、脆弱的平衡。那股令人靈魂戰栗的絕對死寂感確實減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深沉、更加有序的……“安眠”?

林琛拄著一根不知名巨獸的肋骨,勉強支撐著身體,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著冰渣和刀片。新生的混沌之氣如同初春的溪流,微弱卻頑強地在近乎廢墟的經脈中流淌,修複著觸目驚心的傷勢,調和著體內混亂的能量。背後的陰影傷口依舊猙獰,但那股陰冷死寂的侵蝕之力,似乎被血藤反饋的奇異生機和新生混沌之氣暫時壓製住了。

他攤開手掌,那截混沌血藤初芽安靜地纏繞在他的腕間,色澤暗紅與翠綠交織,如同某種神秘的圖騰,不再散發耀眼光芒,卻傳遞出一種紮根於生死邊界、堅韌不屈的蓬勃生命力。它與林琛的聯係更加緊密,仿佛成為了他延伸出去的另一個器官,自主地、緩慢地汲取著周圍環境中那稀薄到極致的生死氣息,反哺自身與他。

他轉過頭,看向身旁緊緊抓著他衣角、小臉依舊蒼白如紙的琉璃。女孩那雙清澈的眸子裡,驚懼未退,卻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仿佛瞬間成長了許多。她手中那枚“聖女之淚”寶石已恢複晶瑩,隻是內裡的暗紅似乎淡了些許。

“琉璃,”林琛的聲音沙啞得厲害,“你剛才……”

琉璃猛地搖頭,用力之大仿佛要甩掉某些可怕的記憶,她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帶著哀求:“彆……彆問……琉璃……不能說……”

林琛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疑慮更深,但終究沒有再逼迫。每個人都有不願觸及的秘密,尤其是在這片扭曲的土地上。他轉而問道:“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默多克不會善罷甘休。”

琉璃抬起頭,望向聖骸庫某個黑暗的角落,那裡似乎有細微的氣流湧動。“‘淨音’……源頭……在那裡……”她伸手指向那個方向,“或許……有路……可以暫時離開……”

淨音的源頭?林琛想起那數次響起、似乎能約束邪能、甚至讓默多克都暫時停手的空靈號角聲。那聲音帶著悲傷與淨化之力,與這苦痛修道院的整體氛圍格格不入。探尋其源頭,或許是眼下唯一的出路。

“好,我們走。”林琛不再猶豫。留在這裡,隨時可能麵對默多克卷土重來,或者聖骸庫更深層的不測。他必須儘快恢複更多實力。

他讓琉璃指引方向,自己則強提精神,一邊艱難前行,一邊全力運轉混沌之氣,加速療傷。掌心的血藤也似乎理解主人的處境,更加賣力地汲取著周圍環境中那稀薄卻本質極高的生死靈蘊,雖然緩慢,但林琛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在一絲絲地恢複,對混沌和五行的理解,也在生死邊緣的磨礪中愈發深刻。

穿越這片無邊骨海是極其耗費心力的過程。不僅要抵抗無處不在的死寂侵蝕,還要小心腳下,避免陷入骸骨縫隙或被某些依舊殘留著詭異能量的遺骨所傷。琉璃似乎對這裡頗為熟悉,總能避開一些能量異常狂暴的區域,選擇相對“安全”的路徑。

約莫半個時辰後,他們來到了聖骸庫的邊緣。這裡不再是堆積如山的骸骨,而是一片相對空曠的地帶,牆壁是粗糙開鑿的岩石,上麵爬滿了散發著幽藍磷光的苔蘚。在前方岩壁的底部,有一個僅容一人彎腰通過的狹窄洞口,微弱的氣流和那若有若無的“淨音”餘韻,正是從這洞口中傳出。

“就是……這裡……”琉璃小聲說道,眼中閃過一絲期待,又有一絲不安。

林琛凝神感知洞口內部,並未發現明顯的危險氣息,隻有一種更加濃鬱、更加精純的悲傷與淨化之意彌漫其中。他點了點頭,示意琉璃跟緊,自己率先彎腰鑽入了洞口。

通道起初極其狹窄潮濕,但前行數十米後,豁然開朗。

眼前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天然石窟,石窟中央,有一口約莫井口大小的泉眼,但湧出的並非清水,而是一種乳白色的、散發著柔和光暈和空靈悲傷氣息的……“音波”實質化的液體?這些“音波泉水”汨汨湧出,順著地麵刻畫的淺槽,流入石窟四壁無數細小的孔洞之中,消失不見。想必,那回蕩在整個修道院範圍內的“淨音”,便是通過這些孔洞傳播出去的。

而在泉眼旁邊,盤膝坐著一位身披樸素灰色長袍的老者。他須發皆白,麵容枯槁,雙眼緊閉,仿佛已在此坐化了無數歲月。但他的雙手,卻穩穩地托舉著一支造型古樸、材質似玉非玉、似骨非骨的白色號角,號角口正對著那口奇異的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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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的氣息與整個石窟、與那“淨音”泉眼幾乎融為一體,微弱而恒定,仿佛他本身也成了這淨化之音的一部分。

這裡,就是“淨音”的源頭?這位老者,就是吹響號角之人?可他看起來毫無生機,如同雕塑。

就在林琛和琉璃踏入石窟的瞬間,那一直閉目端坐的老者,眼皮微微動了一下,竟緩緩睜開了雙眼!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沒有瞳孔,沒有眼白,隻有一片混沌的、如同蘊含了無儘悲傷與歲月滄桑的灰白色!但在這灰白之中,卻又有一點極其微弱的、如同風中殘燭般的清明之光在閃爍。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琉璃,在她手中的“聖女之淚”上停留了一瞬,灰白的眼中似乎泛起一絲極其微弱的波瀾,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欣慰與悲憫?隨即,他的目光落在了林琛身上,尤其是在他腕間纏繞的混沌血藤上停頓了片刻。

“意料之外的訪客……”老者的聲音直接響在林琛和琉璃的腦海,蒼老、疲憊,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仿佛能滌蕩靈魂的塵埃,“承載混沌之苗的旅人……以及,身負‘聖女’宿命的遺孤……”

他果然知道!林琛心中一凜,上前一步,恭敬行禮:“晚輩林琛,誤入此地,身受重創,多謝前輩此處庇護之氣機,助我穩定傷勢。”他敏銳地感覺到,這石窟內的氣息對他和血藤的恢複大有裨益。

“庇護?”老者灰白的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嘲諷,卻並非針對林琛,“不過是殘喘之人,借此地脈殘存的一點‘安魂’之力,苟延殘喘,偶爾發出幾聲無用的悲鳴,試圖安撫那些躁動的痛苦之魂罷了……何談庇護?”

他的目光再次轉向琉璃,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孩子,你終於……走到了這裡。‘她’的眼淚,指引了你。”

琉璃看著老者,大眼睛裡瞬間蓄滿了淚水,她似乎想說什麼,卻哽咽著無法成言,隻是用力點了點頭。

老者輕輕歎了口氣,那歎息聲仿佛也化作了無形的音波,融入泉眼之中。“宿命之輪,再次開始轉動。默多克他們,不會允許‘變數’存在。你們……時間不多。”

他抬起那混沌的雙眼,仿佛穿透了岩石,望向了修道院的深處:“‘影’的滲透,比想象中更深……他們妄圖利用聖骸庫積累千載的‘死寂’,與‘影心’的力量共鳴,徹底扭曲現實,打造永恒的‘痛苦神國’……而‘聖女’一脈的力量,是唯一能乾擾此儀式的關鍵……”

影!影心!果然與外麵那個祭壇有關聯!林琛心中巨震!苦痛修道院,竟然也在進行著與影心相關的邪惡儀式!

“我們必須阻止他們!”林琛斬釘截鐵地說道。

老者緩緩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澀:“阻止?談何容易……我殘存之力,僅能維係這‘淨音’不絕,稍作牽製。默多克之上,還有更強大的執事,以及……那位隱藏在幕後的‘院主’……他們的力量,早已與這片扭曲之地深度融合……”

他頓了頓,灰白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林琛身上,尤其是那混沌血藤。“或許……‘變數’並非隻有‘聖女’遺澤……你這混沌之苗,能於生死間汲取力量,超脫常規定理……或許,能帶來一絲……意想不到的契機……”

就在這時!

石窟外,原本規律的“淨音”波動,突然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不協調的雜音!仿佛優美的樂章中,混入了一個尖銳刺耳的音符!

老者臉色微變,灰白的眼中那點清明之光劇烈閃爍起來!“他們……發現了!在乾擾‘淨音’!”

幾乎同時,一股陰冷、粘稠、充滿惡意的注視感,如同無形的觸手,猛地從石窟外滲透進來!鎖定了林琛和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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