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如同冰冷的蛛網,纏繞著林琛的四肢百骸,默多克執事那戲謔而貪婪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枷鎖,將他牢牢釘在恥辱與無力的十字架上。體內新生的混沌之氣如同被困在乾涸河床下的潛流,瘋狂衝撞著瀕臨崩潰的經脈壁壘,卻難以彙聚成足以扭轉乾坤的力量。腕間的混沌血藤發出不甘的嗡鳴,暗紅與翠綠的光華明滅不定,如同垂死星辰最後的閃爍。
交出混沌之苗?交出聖女之淚?然後成為那所謂“新神國”裡,一具失去自我、永恒痛苦的“基石”?
絕不!
林琛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染血的瞳孔中燃燒著不屈的火焰,哪怕這火焰微弱得下一刻就可能熄滅。他死死盯著緩步逼近的默多克,如同陷入絕境的孤狼,準備著最後、最無力的撕咬。
就在他意誌凝聚到極致,準備不顧一切引爆殘存力量,哪怕隻能濺對方一身血之時——
那聲源自斷裂琴弦的、幾不可聞的淨音餘韻,如同最後一滴清泉,滴落在他因憤怒與絕望而灼熱的識海深處。
嗡……
並非強大的力量灌注,而是一種奇異的“共鳴”與“指引”。
這縷純淨到極致的音波,與他剛剛於生死間領悟的“淨音”真意瞬間水乳交融,仿佛一把鑰匙,輕輕叩開了某扇一直緊閉的門扉。門後,並非磅礴的能量,而是關於“音”的本質,關於如何以自身為器,震蕩天地法則的……一絲模糊的藍圖!
與此同時,懷中那半枚朱雀耳墜傳來的灼熱感驟然提升!不再是微溫,而是變得滾燙,仿佛有一輪微縮的太陽在其中蘇醒!那股熟悉而狂暴的雷霆意念不再沉寂,而是如同掙脫了束縛的怒龍,沿著他與雲詩韻之間那無形的羈絆紐帶,轟然湧入他近乎乾涸的識海與經脈!
不是雲詩韻本身的力量降臨,而是她留在耳墜中的、那縷最本源的破邪雷霆意誌,被林琛此刻決絕的戰意、新領悟的“音”之真意,以及此地殘存的淨化氣息所引動,自主地、毫無保留地……與他進行了一場短暫的、深層次的“共鳴”!
刹那間,林琛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投入了雷池!無數紫白色的電光在意識中炸裂、奔騰!那不是痛苦,而是一種滌蕩!雷霆的暴烈、剛正、誅邪、毀滅與新生之意,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烙印在他的感知中!
他福至心靈,幾乎是本能地,將這股沸騰的雷霆意誌,與剛剛獲得的“音”之藍圖,以及體內那掙紮求存的混沌之氣、血藤反饋的生死平衡之力,強行……不,是自然而然地……糅合在了一起!
他沒有時間去精細操控,也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支撐。他隻是在絕境中,遵循著戰鬥的本能和剛剛獲得的靈感,將這一切——混沌為基,雷霆為魂,音律為引,生死為衡——化作了一聲源自靈魂深處的……咆哮!
“雷——音——震——魄——!”
這不是尋常的吼聲,而是蘊含了特定頻率、凝聚了多重道韻的靈魂之音!聲音出口的瞬間,他周身殘存的力量被瞬間抽空,甚至連混沌血藤都猛地黯淡下去,仿佛耗儘了最後一絲靈性!
然而,效果卻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沒有炫目的電光,沒有震耳欲聾的雷鳴。隻有一道無形無質、卻仿佛能直接震蕩魂魄、滌蕩邪穢的奇異波紋,以林琛為中心,呈扇形向前方擴散開來!
波紋所過之處,空間發出細微的、如同琉璃碎裂般的嗡鳴。空氣中殘留的陰影氣息、默多克身上散發出的陰冷死寂之力,如同遇到了克星,劇烈沸騰、扭曲,然後……冰雪消融!
默多克執事臉上的戲謔笑容瞬間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難以置信的驚愕!他感覺到一股極其怪異的力量無視了他的能量防禦,直接作用於他的神魂核心!那力量並非單純的衝擊,更像是一種高頻的、蘊含著破邪與淨化意誌的“震蕩”,要將他魂體中那些與陰影、死寂深度融合的部分,強行“震”出來,甚至……“淨化”掉!
“這是什麼鬼東西?!”默多克又驚又怒,他從未遇到過如此詭異的攻擊方式!這根本不是常規的能量對決,而是涉及到了更深層次的規則層麵!他不得不立刻調動龐大的死寂能量護住魂體,抵禦那無孔不入的“雷音”滌蕩,前衝的步伐也被硬生生阻住!
雖然他憑借遠超林琛的實力,很快穩定住了局麵,並未受到實質性重創,但那種魂體被強行“洗滌”的難受感覺,以及攻擊方式帶來的未知與震驚,讓他一時間竟不敢再貿然上前!
而就在默多克被這突如其來的“雷音震魄”所阻,心神震蕩的刹那——
一直被林琛護在身後鐘乳石旁的琉璃,目睹了淨音使者的消散,感受著林琛決死反擊的悲壯,又看到默多克那令人憎惡的嘴臉……她心中積壓的恐懼、悲傷、無助,在這一刻,被某種更深沉、更古老的東西……點燃了!
她手中那枚“聖女之淚”寶石,仿佛感應到了小主人內心翻湧的極致情緒,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如同血鑽般璀璨耀眼的光芒!那光芒不再僅僅是溫暖與悲傷,更帶上了一種……凜然的、不容褻瀆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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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不許你傷害大哥哥!!”
琉璃發出了與她年齡和體型完全不符的、帶著泣音卻無比堅定的尖嘯!她雙手緊緊握住“聖女之淚”,將其高高舉起!
嗡——!
以寶石為中心,一道肉眼可見的、暗紅色的光環驟然擴散!光環之中,仿佛有無數古老的血色符文在流轉、哀鳴!一股蒼涼、悲壯、仿佛承載了無數犧牲與守護意誌的龐大力量,如同沉眠的火山,轟然爆發!
這股力量並未直接攻擊默多克,而是如同洪流般,瘋狂湧入了腳下的大地,湧入了周圍殘破的建築,湧入了那片黯淡的湖泊!
整個回音水澗,開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殘破的建築遺跡上,那些模糊的樂譜和符文如同被鮮血重新描繪,亮起刺目的紅光!湖泊中心,原本渾濁的湖水劇烈翻湧,一個巨大的、由血色光芒構成的複雜法陣,從湖底緩緩升起!法陣的中心,隱約浮現出一位身著素衣、流下血淚的女子虛影,與琉璃手中的寶石交相輝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