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看到了無邊無際的戰場上,一位身著古樸灶袍、周身環繞混沌火焰的身影,以自身為灶,以天地為鍋,烹煮五行,調和陰陽,鎮壓著漫天席卷的、由最純粹陰影與死寂構成的恐怖洪流……那是……灶君?
他“看”到了!看到了一位素衣女子,立於屍山血海之上,流下血淚,淚珠化作晶瑩寶石,蘊含著無儘的悲傷與守護意誌,融入大地,化作鎮壓邪穢的基石……那是……初代聖女?
他“看”到了!看到了這片土地之下,那龐大到無法形容的、由無數古老強者骸骨與意誌沉澱形成的“聖骸庫”,看到了庫中最深處,那一點在極致死寂中孕育出的、微弱的、卻永恒不滅的……混沌火種!
無數的信息流衝刷著他的靈魂,帶來撕裂般的痛苦,卻也帶來了難以言喻的明悟!關於混沌,關於歸墟,關於生死平衡,關於灶君之道的真諦,關於這片土地被汙染與鎮壓的曆史碎片……
《五味天書》在他識海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主翻動、演化,那些原本晦澀難懂的篇章,在這些古老信息流的衝擊下,如同被擦去了塵埃的明珠,綻放出璀璨的光芒!尤其是關於“混沌為灶,萬物為薪”的核心奧義,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
而與此同時,這股混沌洪流的大部分力量,並未停留在林琛體內,而是如同擁有生命般,主動湧向了瀕死的琉璃!
這股蘊含著聖骸本源生機的混沌之力,與琉璃體內那源於“聖女”血脈的獻祭反噬之力,發生了奇妙的反應。它們並未相互衝突,反而像是在某種更高層麵的規則引導下,開始……融合!
混沌之力如同最靈巧的工匠,小心翼翼地剝離、轉化著那些血色符文中蘊含的終結與死寂,將其轉化為精純的生機,反哺琉璃枯竭的本源;而琉璃體內那源自聖女的悲憫與守護意誌,則仿佛為這股混沌之力賦予了“方向”與“意義”,使其不再是無序的包容,而是充滿了某種溫柔的、堅定的“治愈”特性。
在這股超越了尋常生死法則的力量作用下,琉璃心口那些瘋狂蔓延的暗紅符文,如同被無形的手掌緩緩撫平,顏色迅速淡化,最終化作淡淡的粉色痕跡,不再具備侵蝕性。她蒼白如紙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紅潤,微弱到幾乎消失的呼吸,也變得平穩而有力。甚至,她那原本枯黃的頭發,也隱隱泛起了一絲健康的光澤。
她並未立刻醒來,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修複與蛻變之中,但生命跡象已然穩固,並且……似乎在發生著某種本質層麵的升華?
混沌洪流緩緩退去,陣圖的光芒也重新恢複了之前的微弱,仿佛耗儘了此次積累的力量。
林琛癱倒在陣圖中央,大口喘息著,意識從那股龐大的信息洪流中掙脫出來,隻感到一陣極致的疲憊與靈魂被填滿的飽脹感。他來不及細細消化那些湧入的古老知識與感悟,第一時間看向身旁的琉璃。
看到女孩呼吸平穩,臉色紅潤,身上符文威脅儘去,他終於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一股難以言喻的疲憊與慶幸湧上心頭。
活下來了……而且,似乎都得到了難以想象的機緣?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感受著體內那片“空”之境。經曆了方才那混沌洪流的衝刷與古老信息的洗禮,這片“空”似乎變得更加“充實”了一些,並非擁有了力量,而是擁有了……“知識”與“道理”。他對於混沌、歸墟、五行、生死的理解,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雖然身體依舊虛弱,力量尚未恢複,但他感覺自己的“道基”,已經被夯實到了一個極其恐怖的境地。
他又看向腕間的混沌血藤。在剛才的混沌洪流中,它也吸收了不少好處,此刻雖然依舊沉寂,但藤身色澤更加溫潤,那些紫金色雷紋仿佛與藤蔓本身融為一體,不再僅僅是封印,更像是某種“加持”。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那顆滾落在一旁、表麵布滿裂紋的“聖女之淚”上。寶石的光芒依舊黯淡,但林琛能感覺到,其中似乎也融入了一絲方才的混沌之力,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危機似乎暫時解除了。
但林琛知道,苦痛修道院絕不會善罷甘休。摩羅祭司等人逃了回去,必然會引來更強大的敵人。而且,地底深處那古老聖骸的意誌,其真正的意圖也依舊迷霧重重。
他必須儘快恢複力量,帶著琉璃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他掙紮著坐起身,盤膝坐好,不再急於求成地恢複力量,而是開始靜心凝神,仔細梳理、消化腦海中那些洶湧澎湃的古老知識與感悟。
《五味天書》的奧義在心間流淌,灶君傳承的碎片與聖骸的古老信息相互印證,讓他對自身道路的理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深化、拓展。
混沌為灶,萬物為薪,歸墟為焰,烹煮新生……
一絲明悟,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閃電,照亮了他的前路。
他緩緩閉上眼睛,沉浸在了這難得的、危機暫緩的悟道之境中。
殘破的回音水澗,陷入了短暫的、卻蘊含著新生希望的寧靜之中。隻有湖心那微弱的乳白色漩渦,依舊在執著地旋轉著,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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