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念如涓涓細流,小心翼翼地探入那看似平凡無奇的黑色金屬盒子。沒有預想中的禁製反擊,也沒有浩瀚信息的衝擊,林琛的神念仿佛穿過了一層冰涼的水幕,進入了一個極其狹小、穩固的內部空間。
盒子內部的空間不過尺許見方,裡麵靜靜地躺著三樣物品。
第一樣,是一枚約莫拇指指甲蓋大小、形狀不規則的暗金色碎片。它看似樸實無華,但林琛的神念剛一接觸,便感受到一股內斂到極致、卻又磅礴無邊的庚金煞氣,以及一種曆經萬戰而不磨的堅韌意誌。這碎片的氣息,與外麵那具名為“淵金”的暗金骸骨同源,但更為精純,仿佛是其所修力量的核心凝結。
第二樣,是一卷非絲非帛、觸手冰涼柔韌的銀色卷軸。卷軸表麵用某種暗紅色的、仿佛乾涸血液書寫的古老文字,勾勒出四個充滿煞氣的字跡——《兵煞鍛神訣》。光是神念感知其名,就有一股銳利之意刺入腦海,顯然是一門極其霸道高深的煉魂功法。
第三樣,則是一個嬰兒拳頭大小、通體渾圓、呈深紫色的玉瓶。玉瓶表麵天然生成著雲霞般的紋路,瓶口被一道凝實的、閃爍著點點星芒的封印牢牢封住。即便隔著封印,林琛也能隱約感覺到瓶內蘊藏著一股溫和而浩瀚、充滿生機的磅礴能量,與這鑄兵工坊的煞氣格格不入,卻又給人一種心安之感。
沒有預期的直接救治琉璃之法,但這三樣物品,每一樣都顯然非同凡響。那暗金碎片和《兵煞鍛神訣》無疑是“淵金”的傳承,而那紫色玉瓶,或許是某種療傷聖藥?
林琛的心沉靜下來。他首先將神念聚焦於那卷《兵煞鍛神訣》。神念觸及卷軸,大量的信息瞬間湧入他的意識,並非強行灌注,而是如同展開一幅畫卷,任由他閱覽。
開篇明義:“兵者,凶器也;煞者,凶氣也。然凶器可護道,凶氣可鍛魂。引天地間兵戈煞氣,淬煉神魂,化神識為刃,凝意誌為甲……此訣大成,神念所至,萬兵臣服,一念可斬魂,一意可鎮魄……”
這是一門直指神魂本質,以戰養戰,以煞煉神的無上法門!其精妙霸道之處,遠超林琛目前所知的任何神魂修煉法門。更重要的是,其中提到了如何利用強大的神魂之力,驅除、淨化、乃至吞噬各種異種能量侵蝕,包括……某種接近於“寂滅”屬性的負麵狀態!
希望之火,驟然在林琛心中點燃!
但這法門修煉極其凶險,需引煞氣入魂,一個不慎便是神魂受損,甚至被煞氣同化,變成隻知殺戮的瘋子。而且,入門便需要引動一處“兵煞之源”或煉化一件“兵煞之寶”作為引子。
他的目光,立刻落在了那枚暗金色的“淵金”碎片上。還有比這更好的“兵煞之寶”引子嗎?
時間緊迫,琉璃的狀態不能再拖。林琛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他先取出那深紫色玉瓶,嘗試了數次,發現自己目前的力量根本無法撼動那道星辰封印分毫,隻得暫時收起。看來,這玉瓶內的東西,要麼時機未到,要麼需要特殊方法才能開啟。
隨後,他毫不猶豫地將那枚暗金碎片握在掌心,同時將《兵煞鍛神訣》的入門法訣在心中流轉。
“混沌為基,兵煞為用,鍛我神魂,固我靈台……”
他低聲誦念法訣,體內那縷混沌灶火微微搖曳,分出一絲混沌之氣包裹住暗金碎片,同時小心翼翼地引導碎片內那精純而磅礴的庚金兵煞之氣,沿著手臂經脈,逆流而上,直衝眉心識海!
“嗤——!”
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入冰水!一股難以形容的銳利、冰冷、充斥著戰吼與殺伐之意的煞氣洪流,悍然衝入林琛原本平靜的識海!
刹那間,林琛的整個意識被無儘的兵戈景象淹沒。他仿佛置身於上古的戰場,看到神兵斷裂,魔鎧崩碎,看到巨大的生靈在咆哮中倒下,鮮血染紅大地,看到“淵金”那暗金色的身影在敵群中縱橫捭闔,拳印如山,將敵人連人帶甲轟成齏粉,也看到那燃燒著蒼白火焰的長槍,如同毒蛇般刺穿虛空,最終貫入“淵金”的胸膛……
瘋狂的戰鬥意念、玉石俱焚的決心、以及隕落時的不甘與暴戾,所有這些情緒混雜在精純的庚金煞氣中,化作無數無形的利刃,在他的識海中瘋狂攪動、切割!
“呃啊——!”
林琛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哼,額頭青筋暴起,渾身劇烈顫抖,七竅之中甚至滲出了細微的血絲。這種源自靈魂深處的痛苦,遠比肉身的創傷更為猛烈。
但他緊守靈台最後一絲清明,混沌灶火在識海中化作一盞微弱的青燈,光芒雖小,卻堅定不移,任憑外界煞氣如何衝擊,始終護住核心意識不滅。《兵煞鍛神訣》的法訣如同鐵錘,引導著這些狂暴的煞氣,一遍遍地捶打、鍛造著他的神念。
這是一個極其凶險且痛苦的過程。他的神念被煞氣切割得支離破碎,又在法訣的運轉和混沌之氣的滋養下重新凝聚。每一次破碎與重生,都帶來撕心裂肺的痛楚,但也讓他重新凝聚的神念變得更加凝練、堅韌,帶上了一絲屬於兵煞的銳利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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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那狂暴的煞氣衝擊終於漸漸平複,不是消失,而是被初步馴服,融入了他的神念之中。林琛的識海恢複了平靜,但規模似乎擴大了一絲,原本無形無質的神念,此刻仿佛鍍上了一層極淡的暗金色光澤,意念微動,便有一種鋒銳之感透出。
《兵煞鍛神訣》,入門!
他緩緩睜開雙眼,眸中一縷暗金光芒一閃而逝,隨即隱沒。雖然神魂疲憊欲死,但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晰感和強大感縈繞心頭。他感覺自己的感知變得更加敏銳,對自身力量的掌控也更為精微。
來不及體會這新獲得的力量,林琛立刻將目光投向身旁依舊昏迷的琉璃。女孩臉色蒼白,眉心那點寂滅烙印如同墨滴,不斷散發著侵蝕生機的寒意。
他伸出手指,輕輕點在那寂滅烙印之上。這一次,他沒有動用混沌灶火,而是運轉起剛剛入門的《兵煞鍛神訣》,將那一縷融合了庚金兵煞、又以混沌為基的嶄新神念,小心翼翼地探入烙印之中。
視角陡然變幻!
在他的神念感知中,那小小的烙印仿佛化開,變成了一片無邊無際、沒有任何光線和溫度的絕對黑暗虛空。這就是“寂滅”之力的內在顯化,吞噬一切,否定一切生機。
而琉璃微弱的神魂本源,就像是一盞在這片黑暗虛空中隨時可能熄滅的殘燈,被無數縷灰色的、帶著終結意味的絲線緊緊纏繞、滲透,不斷抽取著她的魂力與生機。
“給我……斷!”
林琛心中低喝,那縷鍍著暗金的神念驟然變得銳利無匹,化作一柄無形的小劍,攜帶著兵煞的鋒銳與混沌的包容,斬向那些纏繞著琉璃神魂本源的灰色絲線!
“錚!”
神念之劍斬在灰色絲線上,竟發出了類似金鐵交擊的錚鳴!那寂滅之力凝練無比,堅韌異常,絕非輕易可以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