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是非常震驚的。
在血肉的侵蝕中掙紮至今的人類,能活下來的幸存者,早已度過了血肉病毒篩選的第一道殘酷門檻。
這種病毒對成年人而言,理應成為遙遠的噩夢,隻存在於對新生命脆弱性的哀悼裡。
那些不幸感染的新生兒,往往在極短時間內就會化為一攤無法辨認的軟爛血肉。
像埃蒙這樣正值壯年的人類,怎麼會突然感染並顯現出如此劇烈的症狀?
這在安全區的記錄裡,絕對都是獨一份的奇跡!
墨染似乎對這邊的混亂毫無意外,他甚至沒挪動步子,隻是饒有興致地查看了一下隻有他能感知到的某種狀態。
果然在埃蒙身旁,一個猩紅刺眼的[血肉感染]debuff正在閃爍。
“喏,把這個給他灌下去就沒事了。”
他隨手從不知道哪裡拿出來一杯牛奶。
然後像遞一瓶礦泉水似的遞給還在發懵的艾莉。
艾莉茫然地接過那杯冷冰冰,甚至散發著淡淡奶香的牛奶。
她翻來覆去地看,確認這真的不是某種偽裝成牛奶的高科技藥劑或者濃縮血清。
這玩意兒……真的能對抗讓整個舊世界淪陷的血肉病毒?
荒謬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
然而,墨染那不容置疑的態度讓她彆無選擇。
艾莉壓下滿腹的驚濤駭浪,顫抖著手,捏住對方下顎,迫使埃蒙的嘴張開。
奇跡……或者說,另一種更徹底的荒謬……發生了!
牛奶滑入喉管,那撕扯肺腑的劇咳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戛然而止。
埃蒙急促的喘息迅速平複下來,臉上病態的潮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連帶著那股令人心悸的虛弱感也如潮水般退去。
他撐著膝蓋,有些搖晃但異常堅定地重新站了起來,抬手用力一抹嘴角殘留的血肉碎渣和奶漬混合物。
對著還舉著空牛奶杯,呆若木雞的艾莉露出一個略帶疲憊卻真誠的笑容:“謝謝,艾莉醫師。”
接著他又看向墨染,吐槽道“原來這個按杯喝就行的嗎?”
兩人關係已經近乎另類的朋友,也不需要多餘得的客套。
或者說007這種反應才是墨染期望看到的結果。
墨染聳了聳肩,好整以暇地看著這一幕,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深了,尤其是在欣賞艾莉那副世界觀被徹底碾碎的表情時。
這位三歲就開始背誦《後世人體解剖圖譜》,在紅區上靠一手醫術贏得尊重的醫師,此刻眼神空洞,嘴唇無聲地翕動著,反複念叨著。
“這……這不科學……”“不可能的……那不是血肉病毒吧?”“演戲……一定是演戲……”
她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提線木偶,失魂落魄地,機械般挪動著腳步,跟在了隊伍的最後方,整個人的精氣神仿佛都被那杯牛奶抽乾了。
有著隊員上前安慰,陷入衝擊中的艾莉仍像是人機一樣自動跟隨在小隊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