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正了正鼻梁上那枚精雕細琢的單片眼鏡,鏡片後的藍色晶石在柔和光線下流轉過一道微不可察的光暈。
他並未因墨染突兀的“二仙橋”問題而顯露絲毫窘迫,反而露出一個溫和得如同初春湖麵的笑容,施了一個簡潔而優雅的禮節。
“在回答你這個頗具‘地域特色’的問題之前,或許我們該先完成一些必要的‘程序’。”
汴河的聲音平緩悅耳,帶著一種撫慰人心的力量,“我叫汴河,你也可以直接稱呼我為管理檔案的汴河。”
他頓了頓,目光透過鏡片,仿佛能穿透墨染那看似玩世不恭的表象,直抵其存在的核心。
“首先,歡迎來到現實維度的邊緣,異常編號000。
你口中的‘二仙橋’,其存在早已是地球的過去式了。”
汴河的語氣帶著一種讓人難以看透的淡然。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做了一個請便的姿態:
“如果你此刻的願望是離開這裡,返回您所熟悉的地麵,我可以為您開啟通道。當然……”
他話鋒一轉,目光掃過墨染那雙寫滿好奇與探究的眼眸,“如果你對這裡,對我產生了興趣,任何疑問,皆可詢問。”
“管理檔案的汴河……”墨染摸著下巴,饒有興致地重複著這個名字,眼神卻像最精密的掃描儀,毫不客氣地將汴河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仔細掃描了一遍。
文職,這是最直觀的印象。
剪裁完美貼合身形的工作服,透著一股低調的奢華感。
沒有任何武器或能量裝置的痕跡。身高很高,對方比男孩模樣的自己要高兩個頭。
墨染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外表,因為現在他想變什麼樣就能變什麼樣子。
但這身高仍在人類的範疇之內。
忽然,墨染眼睛一亮,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天秘密,猛地一拍手,指著汴河大聲宣布:
“哈!我知道了!你不是外星人!”
汴河:“……”
他推著單片眼鏡的手指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鏡片後的眼神流露出一絲無奈。
他內心無聲地歎了口氣:果然,和異常編號000進行“正常”交流的難度係數,正如檔案中那用紅色星號標注的評語——
“堪比在黑洞邊緣用羽毛筆刻寫十四行詩”。
思維跳躍之大,邏輯之清奇,足以讓任何試圖建立有效溝通的嘗試瞬間脫軌。
可偏偏,眼前這個能把嚴肅對話瞬間帶偏到外太空的家夥,又是整個“保護傘”框架下,一個絕對無法忽視、甚至需要謹慎對待的特殊存在。
就在汴河短暫無語的間隙,墨染已經像隻好奇心爆棚的貓,開始在這片浩瀚的檔案森林裡溜達起來。
他踮起腳試圖看清最高層書架上的標記,又蹲下去研究書架底座的奇異紋路。
但很快,他就失去了興趣——文件,檔案,還是檔案記錄!
同時也高看了汴河一眼,竟然沒有在這裡藏私人讀物。
雖然這些檔案冊本身散發著奇異的能量波動,但內容對此刻的他來說,吸引力顯然不夠。
他溜達到巨大的落地窗邊。
窗外的景象,讓墨染難得地挑高了眉毛。
沒有天空,沒有大地,沒有星辰,沒有方向。
窗外,隻有一片無邊無際、純粹到令人心悸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