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迫自己轉動幾乎被絕望焊死的思維,強行在冰冷的廢墟上點燃一絲微弱的火星:
“走…我們先回去看看!”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偏執,“廣播!對!廣播!在…在那東西來之前,廣播不是通知過嗎?
緊急避險!對!廣播裡有提到緊急避險!所有市民都應該進入了防空洞!亞妮…亞妮她,她一定聽到了!
她一定沒在家!她一定在防空洞裡!”
他一遍遍重複著一定,仿佛這樣就能讓虛幻的希望變成現實。
然而,那強行點燃的希望之火,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在無邊的黑暗和刺骨的絕望麵前,隨時都會熄滅。
最終的結果會怎樣?他不敢想,一絲念頭都不敢觸及,那深淵般的恐懼足以將他徹底吞噬。
庫裡斯像是被亞瑟的執念感染,或者說,他也急需一個目標來轉移自己內心的恐慌。
“對!防空洞!廣播那麼大聲,肯定都聽到了!我父母…他們肯定也躲進去了!”
他急切地附和著,聲音裡同樣帶著一種自我催眠的篤定,“我們去找!去最近的防空洞找!”
兩人不再猶豫,有了新的目標與方向,在殘骸遍地的城市邊緣打起精神。
他們喘著粗氣,肺部吸入的是混合著煙塵、焦糊味和某種奇異電離氣息的空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些許灼痛。
但他們不會停,不能停,因為一旦停下恐懼再次失去!
他們追逐的目標,不再是虛無的寶藏,而是那道被毀滅,卻又可能禁錮著他們最後一絲希望。
城市已麵目全非。
因為無人能夠阻擋凋零風暴,城市的電路開始漸漸癱瘓。
曾經璀璨的萬家燈火,如今隻剩下零星幾點,如同風中搖曳的殘燭,在龐大紫光投下的、令人窒息的陰影中苟延殘喘。
大部分區域陷入徹底的黑暗,隻有爆炸引發的火災和凋零風暴移動時自身散發的邪異紫芒,勾勒出斷壁殘垣的猙獰輪廓。
街道被倒塌的建築堵塞,扭曲變形的汽車如同被巨獸踩扁的玩具,空氣中彌漫著死亡和毀滅的氣息。
某處城市緊急避險部總部,此刻正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和荒誕的旋渦。
眾所周知,這種部門的成立,其日常職責無非是應對些局部火災、小型地震,或者,在承平日久的幻想中,為那千分之一的戰爭可能性做點聊勝於無的安全預案。
他們演練過疏散,檢查過防空洞通風,甚至討論過核塵埃過濾器的更換周期——但那都是常見的預防項目。
他們忘記了,專門設立外星入侵緊急預案。
但在今天的,緊急不限部門的部長特明朗先生中大獎了,遇到了那億分之一的異常末世事件。
頭發花白的部長特明朗先生,此刻正癱坐在他那張寬大的真皮辦公椅上,臉色慘白如紙,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角滾落,浸濕了昂貴的絲綢領帶。
他透過加固的防彈玻璃窗,雖然這玻璃對那紫色光束毫無意義,死死盯著懸浮在城市上空,如同末日魔神般的凋零風暴。
那三顆燃燒著紫焰的骷髏頭,那不斷膨大著的軀體,那扭動著的觸手,那冰冷的紫色巨眼……這一切都超出了他貧瘠想象力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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