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嗎?”“基石”的聲音如同歎息,“這就是結局。我們所有的武器、所有的智慧、所有的掙紮……在它麵前,都如同塵埃。
我們……隻是在等待最後的時刻。等待它,或者我們自己……按下那個終結的按鈕。”
他環視著死寂的大廳,目光掃過每一個沉默的麵孔,最後落在亞瑟身上:
“審判你?懲罰你?有什麼意義呢?你的罪,在絕對的湮滅麵前,渺小得……不值一提。
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這裡……等死。
維持著這最後虛假的秩序,直到……燈滅。”
巨大的無力感和荒謬感瞬間擊垮了亞瑟。
他千裡迢迢前來懺悔,背負著沉重的罪孽感,準備接受一切懲罰,卻發現連被審判都成了一種奢望!
在終焉麵前,連罪惡都失去了分量。
他感覺自己像一個在滔天洪水中大聲懺悔弄濕了鞋子的傻瓜。
贖罪的火焰,在絕對的絕望麵前,被無情地澆滅,隻剩下嗆人的濃煙和刺骨的寒意。
“這個結果……你接受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和難以言喻的穿透力,突兀地在大廳門口響起。
亞瑟猛地轉頭!
隻見墨染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裡。他依舊穿著那身便於活動的便裝,肩上卻扛著一台比之前更加專業、閃爍著幽藍運行指示燈的大型攝像機。
鏡頭蓋已經打開,黑洞洞的鏡頭正穩穩地對準了亞瑟,也籠罩了整個大廳和中央那幅絕望的地球投影。
墨染的臉上依舊有著陽光男孩的笑容,一旁的亞麻神情依舊那樣的溫和。
他們無視了周圍警衛瞬間抬起的槍口,無視了指揮官們驚愕的目光,隻是微微調整了一下攝像機的角度,確保將亞瑟那張寫滿了崩潰、荒謬和最終虛無的臉龐,完美地框在取景器中央。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難以捉摸的弧度,聲音清晰而平靜,如同在宣讀劇本的最後一句話:
“這個結果,你接受嗎?”忽然到來的熟悉的聲音,令亞瑟再次抬頭,“看鏡頭,故事該走向結局了。”
攝像機發出持續的機械運行聲。
鏡頭反射著大廳冰冷的燈光,在墨染的臉上投下小片陰影,遮住了他的眼神,隻留下那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亞瑟的呼吸驟然停止,瞳孔因極致的震驚而收縮成針尖大小!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指揮大廳內的三道人影,仿佛看到了比窗外吞噬世界的紫日更加不可思議的景象。
站在那裡,如同回家般自然的,不是彆人,而是本該隨著“海淵堡壘”一同葬身深海、被列為殉難者的老鄰居——亞麻。
以及那個神出鬼沒、熱衷於用鏡頭記錄末日史詩的黑發少年——墨染。
他們……怎麼可能還活著?!
“海淵堡壘”的覆滅是經過軍方確認的。
那毀滅性的深紫色光束和恐怖的海水倒灌……他們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又是如何突破這處人類最後指揮所堪稱天羅地網的安保,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這裡的?!
然而,更讓亞瑟頭皮炸裂、血液幾乎凍結的,是緊跟在兩人身後,那個縮著脖子,顯得唯唯諾諾的男人——波克!
那個在他人生灰暗時刻,如同跗骨之蛆般陰魂不散的催債人!
那個言語粗鄙,像是個海盜,隻會用暴力和威脅解決問題的惡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