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藥香彌漫整個房間時,葉徽開始說胡話。
"父親...祠堂的匾額...要補漆..."
陳阿姨以為他在叫爸爸,隨口應道:"好好,等你病好了就回家。"
"回不去了..."葉徽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民國二十六年...日軍進犯...家譜..."
陳阿姨的手一抖,藥勺撞在壺壁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她轉頭看向葉徽,發現他雙眼緊閉,但眼角卻有淚水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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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她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給校心理輔導中心。
藥煎好了,黑褐色的液體散發著苦澀中帶著清甜的氣息。陳阿姨扶著葉徽坐起來,把藥碗遞到他嘴邊。
"小心燙..."
葉徽卻沒有接碗,而是突然睜大眼睛盯著她身後的某個點:"三姨娘?!"
陳阿姨嚇得差點打翻藥碗。她回頭看去,除了被雨水模糊的窗戶什麼也沒有。
"你...你認錯人了。"她強作鎮定地把碗湊到葉徽唇邊,"快喝藥。"
葉徽的眼神漸漸聚焦,似乎清醒了一些。他接過碗一飲而儘,喉結隨著吞咽不斷滾動。喝完藥,他的呼吸平穩了許多,但眼神仍然渙散。
"謝謝您..."他輕聲說,"我母親...以前也這樣...守著我..."
陳阿姨鬆了口氣,接過空碗:"你媽媽是中醫?"
"嗯..."葉徽的聲音越來越低,"她會唱...蘇州評彈...哄我睡覺..."
"那你可得趕緊好起來,放假回家看看她。"陳阿姨替他掖好被角,沒注意到葉徽嘴角苦澀的弧度。
屋外的雨聲漸漸小了。葉徽的意識在藥力作用下開始模糊,他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的病榻上,聽見母親在屏風外低聲啜泣...
"陳阿姨..."他突然抓住準備離開的女人的手,"能不能...唱個歌?"
這個請求如此突兀,以至於陳阿姨愣了好幾秒。但當她看到葉徽眼中那種近乎絕望的懇求時,心軟了。
"我...我唱歌跑調啊。"她為難地說,卻還是清了清嗓子,哼起了一首老掉牙的搖籃曲。
歌聲中,葉徽的睫毛漸漸垂下。在陷入沉睡前的最後一刻,他含糊地說了句:"民國...上海...百樂門..."
陳阿姨停下哼唱,若有所思地看著這個神秘的年輕人。她輕輕拿起桌上那張藥方,發現背麵還寫著一首小詩,墨跡新鮮,應該是今天剛寫的:
"魂寄殘軀憶舊遊,
藥爐茶灶兩悠悠。
此生疑似前生誤,
風雨蕭蕭獨倚樓。"
她不懂詩詞,卻莫名覺得心酸。把藥方放回桌上時,她注意到落款不是"葉徽",而是一個陌生的名字——"葉懷瑾"。
"夢話連篇的..."陳阿姨搖搖頭,關上台燈,輕手輕腳地帶上門離開了。
黑暗中,葉徽的呼吸逐漸平穩。書桌上的《申報》合訂本被風吹開一頁,露出1937年12月的新聞標題:《江南名門葉氏舉家南遷》。
窗外,最後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葉徽眼角未乾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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