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燈光慘白得刺眼。
葉徽躺在冰冷的檢查台上,不鏽鋼邊緣硌得他肩胛骨生疼。白大褂們圍著他忙碌,像一群觀察實驗品的科學家。事實上,他們確實是——南方大學生物醫學研究中心的新藥一期臨床試驗,五十名健康誌願者中的第四十九號。
"血壓11075,心率62,體溫36.4。"護士機械地報著數據,"符合入組標準。"
戴著黑框眼鏡的主治醫生張岩翻看著葉徽的體檢報告,眉頭越皺越緊:"腎功能指標怎麼在臨界值?上次篩查不是完全正常嗎?"
葉徽不動聲色地拉下袖口,遮住手腕上昨晚針灸留下的淡淡針痕:"可能是最近熬夜準備期中考試。"
"這種狀態其實不適合參與試驗..."張岩推了推眼鏡,轉頭看向玻璃幕牆外。那裡站著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正用手機通話,不時瞥向室內。
葉徽認得那人——雲裳集團醫藥事業部副總劉明,林雲的心腹。三天前他在校園裡"偶遇"這位劉總,對方熱情邀請他參加這個"報酬豐厚且完全無害"的藥物試驗。
"我們林總很關心葉同學的發展。"劉明當時遞來的名片燙得幾乎灼手,"聽說您懂中醫?這款新藥正好結合了傳統草本精華。"
現在想來,每一步都是精心設計的陷阱。
"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嘛。"劉明不知何時已經走進實驗室,拍了拍張岩的肩膀,"年輕人偶爾指標波動很正常,再說這隻是輔助降血脂的保健品性質藥物,安全性有保障。"
葉徽注意到張岩後頸滲出的汗珠。這位醫生顯然知道什麼,卻在強權麵前選擇了沉默。
"我需要重新簽署知情同意書。"葉徽突然開口,"既然我的身體狀況有變化。"
劉明笑容僵了僵:"當然,這是您的權利。"
新的同意書很快送來。葉徽逐字閱讀,在"可能副作用"一欄發現被修改過的痕跡——原先的"偶見頭暈"後麵,鉛筆淡淡寫著"及腎功能異常"幾個字,又被橡皮擦去了大半。
他假裝沒發現,簽下名字時指尖微微發顫。不是害怕,而是憤怒。原主這具身體已經被她們摧殘得千瘡百孔,現在連最後的價值都要榨取乾淨?
"先口服一粒,觀察兩小時。"張岩遞來鋁塑包裝的藥片,銀色錫紙上印著"yx7"的編號。
藥片呈淡綠色,聞著有股奇怪的甜味。葉徽借著喝水的動作,將藥片壓在舌下沒有吞咽。這是他前世生病時練就的技巧——那時傭人常在藥裡摻奇怪的粉末。
"需要您張開嘴檢查。"護士突然要求。
葉徽早有準備。他提前在臼齒間藏了片薄薄的糯米紙,上麵沾著類似藥物顏色的植物粉末。張嘴時用舌尖頂出,護士用手電筒草草照了照便點頭通過。
接下來的兩小時裡,他被安排在觀察室休息。房間沒有監控,但門外始終站著保安。葉徽側臥在窄床上,假裝入睡,實則用指甲悄悄刮開藥片外衣。
舌尖嘗到主要成分的瞬間,他瞳孔驟縮。決明子、山楂、澤瀉...確實都是降脂藥材,但混合了超劑量的馬兜鈴酸——這種成分在2012年就被國際醫學界明令禁止,因其極強的腎毒性。
"原來如此..."葉徽無聲冷笑。林雲不僅要監控他,還要用這種慢性毒藥讓他永遠無法恢複健康,成為永遠的提線木偶。
他摸出藏在鞋底的針灸包,取出三根最細的毫針。掀起病號服,在臍下三寸的關元穴、兩側足三裡各下一針。這是葉家秘傳的"三才封毒法",能暫時封閉經脈,阻止毒素擴散。
"49號,該抽血了。"護士推門而入。
葉徽迅速拔針,裝作剛睡醒的樣子揉眼睛。抽血過程中,他注意到護士特意多取了兩管。
"常規檢查需要這麼多?"
護士眼神閃爍:"加做了免疫功能篩查。"
血液離體後,葉徽悄悄在采血管標簽上做了記號。當護士轉身時,他閃電般調換了其中一管與自己提前準備的"乾淨"血樣——那是今早用枸杞、黃芪和少量自己的血調配的"藥血",足以乾擾檢測結果。
下午三點,張岩拿著報告單滿臉困惑:"奇怪,你的腎小球濾過率比服藥前提升了15。"
玻璃幕牆外的劉明猛地站直了身體。